而這一次,這個紈絝子老老實實跟著老爹上門來,竟然是為了請罪。
事實上他也不得不老實,因為他是被抬著上門的,說是請罪,其實連話都說不太清楚了,只能由自家老子代為請罪了。
董立武雖然護短,但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年歲,稍微調查一番,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調查了個一清二楚,連最細微的細節都沒有放過。
在他看來,自己也有一定的責任,因為他已經知道官家即將召見蘇牧,只是沒來得及將蘇牧加入兒子不能惹的名單裡頭,誰都沒想到陰差陽錯,兒子便只走錯了這麼一次,就惹了不該惹的人。
到了他這樣的層次,知道的事情遠比其他人要多很多,對蘇牧的瞭解更比其他人清楚,所以當曹顧宴請蘇牧的訊息映入眼簾,董立武終究還是決定低頭了。
曹顧也是意外至極,他很清楚巫花容的底細,這個小丫頭並沒有隱瞞自己什麼,因為今後還要去報仇的。
也正是巫花容的出現,讓曹顧決定投入到了顯宗的懷抱,因為巫花容帶回來的真相,讓他知道,當初那樁慘案的幕後元兇,就是隱宗,而隱宗的人現在還在烈火島之上,等著他曹氏去報仇雪恨。
他本想讓巫花容和曹嫤兒幾個去邀請蘇牧,表明自己的姿態,並沒有想過巫花容竟然能夠給他帶來一份驚喜的禮物。
當董彥超被抬上來之時,董立武快步走進來,朝曹顧行禮道:“犬子無禮,冒犯了公爺的家人,還望公爺大人大量,原諒了這不成器的混賬東西。”
曹顧連忙離席,將董立武給扶了起來,嘴上答道:“你這是作甚,莫不成將老哥哥當外人不成。有什麼事情坐下再說。”
董立武卻是老淚縱橫,哪裡還坐得住,他的兒子倒是不少,但其他幾個都讀書成了呆子,也就董彥超敢闖敢鬧,頗有乃父之風,深得董立武寵愛,甚至特意列了個名單,讓他盡情去胡鬧。
可見著董彥超如今這個樣子,董立武是心頭滴血,漫說向曹顧低頭,就是負荊請罪他都做得出來。
曹顧不明所以,只往那軟榻滑竿上一看,心頭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但見那董彥超雙眸緊逼,眼皮不斷顫抖著,一張臉卻變成了藍白色,睫毛和鼻孔下方竟然結著霜花,雖說外頭在下著小雪,天氣也著實寒冷,可無論是平西侯府,還是國公府,可都是挖著地龍,將整座府邸燒得溫暖如春的。
便如同現在這間偌大的客廳,寬敞明亮,但地龍供暖,穿著燕居常服和單鞋都不覺著冷。
可董彥超分明整個人都要被凍結起來,手腳冰涼如鐵,藍白色的面板下,一根根青黑血管平靜死寂,彷彿血液都被凍住了。
這就是曹顧心裡所想的意外之喜了,他完全沒有想到,巫花容除了神秘高深莫測的蠱術之外,竟然還有如此靈敏的政治嗅覺,這是曹嫤兒乃至其他兒孫都很少有的天賦。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巫花容下的手,那是因為曹顧與董立武那般,一直關注著驛館那邊的情況,即便無法做到即是知曉,過後也能夠還原全貌。
整個過程當中,也就只有巫花容朝董彥超丟了個雪球,而曹顧即便不瞭解巫花容,也對曹嫤兒瞭若指掌。
從情報來看,巫花容襲擊董彥超的那雪球並不是從地上撿起的,而是早早就已經**成型的,也就是說她一直在準備著這個雪球。
曹顧卻是知道,他最疼溺的孫女曹嫤兒有潔癖,又豈容巫花容在馬車裡玩雪球。
這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雪球並不是普通的雪球,而是巫花容特意為董彥超製作的。
嚴冬之際,萬蟲蟄伏,按說也該是巫花容力量最為薄弱的時期,可曹顧並不清楚,冬雪之中同樣有很多蟲子,而蠱毒玄之又玄,遠遠不是蟲子兩個字就能夠說清道明的。
也不知巫花容用了什麼冰雪蠱蟲,總之董彥超如今快被凍成死狗的模樣,鐵定是巫花容的傑作無疑了。
曹顧正想著如何才能降服董立武,使得這次北上能夠順順利利,巫花容就送上了這麼一份大禮,看來也該認真考慮一下這小丫頭的請求了。
是的,在得知曹顧即將北上的訊息之後,曹氏的兒孫們紛紛請願,要陪同國公爺北上,貼身伺候著。
這是大家的孝心孝行,曹顧自然是心頭溫暖,但十指有長短,有人真心,也有人假意,曹氏開枝散葉,如今早已是個龐然大物,兄弟姐妹之間也並沒有想象之中那麼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在曹顧面前做戲的也大有人在。
但讓曹顧感到窩心的是,最疼愛的孫女兒曹嫤兒和巫花容,卻是真心實意想要跟著自己北上的。
曹嫤兒天生體弱,曹顧是如何都不會讓她北上的,但巫花容身懷奇術,又日夜想著報仇雪恨,如今幫著他把董立武給降服了,或許真該投桃報李,給這丫頭一次機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