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思念成疾,一向內斂穩重的慕秦,怎會向徐墨卿提出這樣的請求?慕家的至親早已死去,與他相依為命的只剩慕辰一人。
徐墨卿沉默片時,應道:“明日我便去御前,為秦兒說情。想來女皇能給她這九弟一點顏面。”
慕秦剛要致謝,燕澤銀卻跳起身,制止道:“不妥!不妥!平時肚子裡‘壞水’賊多,一動感情就變傻了?”
李韻和下意識地扶額,她實在不知,這隻脫兔又要起什麼么蛾子。
但聽燕澤銀一本正經道:“殿下去了御前說情,女皇自能給你幾分顏面。在陛下眼裡,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但你們不都忌諱那什麼……讓女皇認為你們暗中勾勾搭搭?”
燕歸晚按住太陽穴,眯著眼睛糾正道:“是結黨營私。”
“對對,就是結黨營私。”燕澤銀拍手叫道,“殿下才回到豐城多久?就又和慕家走的近了?難不成要提醒女皇,慕妃是殿下的人?”
“澤郎,你不要亂說話!”李韻和向他一個勁兒地使眼色。
燕澤銀裝作看不到,繼續道:“趕明兒我去趟皇宮見慕妃,讓他在宮裡裝個病,就說太想念家姐所致。女皇那麼心疼慕妃,一準能宣秦君進宮去。”
這到是個主意,還真乃關心則亂。
次日一大早,燕澤銀便跑到宮中見慕辰,慕辰不負眾望,立馬就病倒了。把女皇心疼的,一天打發四五撥人來詢問。捱到三日時,徐鍾卿下了朝,直接去往慕辰宮寢。
這時女皇的月份已經大了,平日裡都是朱謙在側照顧著。現下她來到慕辰這裡,朱謙不能跟隨,只能由慕辰來服侍。
他面色蒼白有氣無力,還得伺候女皇本尊。女皇瞧他那般很是憐惜,拉住他的手道:“你身子不爽快,快別折騰了。來,陪吾坐坐,讓下人們去忙。”
慕辰順勢依偎到女皇身邊,“郎不礙事的。”
“可是想你家姐了?”徐鍾卿將此點破,“不然吾宣她進宮來?總歸是要成親,全家只有你這麼一個兄弟。辰郎雖不說,但吾心裡都明白。”
慕辰不似朱謙楊祖安他們那般嬌柔,但也泣涕漣漣,“謝陛下成全。”
女皇凝視著他,頗具玩味道:“辰郎可知,吾為何最寵幸你?”
慕辰抿著雙唇,“陛下……”
“那幾個年歲小的是俊秀,但難免膚淺了些;唯有你和朱郎內外兼修。朱郎呢,性子好且有才情,只是少了那麼點情趣。辰郎你卻不同,你懂吾的意思麼?”
慕辰惶惶然,總覺得女皇這話另有所指,驀地跪地,道:“郎明白,郎的一切還有慕家的今天,都是拜陛下所賜,慕家對陛下絕對忠心耿耿,請陛下明鑑!”
徐鍾卿的一隻手撫在他的下顎上,“辰郎這是幹什麼?快點起來。好生養著病,待吾誕下凰嗣,就來召你侍寢。”
徐鍾卿緩緩起身,挺著肚子走出慕辰宮寢。慕辰的背脊已冒出涔涔冷汗,他仔細捋了捋女皇的言語,才徹底想明白,女皇這是在敲打他,他們慕家只能依附於女皇,而不是徐墨卿和燕歸晚。幸而他的孩子是個皇子,若是皇女,女皇定會覺得,燕家有把持皇女的意圖。
是以,雖然慕秦如願進宮,但慕辰與二姐也沒有過多交談,說的盡是些家常話。只在最後慕秦要離宮前,才對她道:“二姐切記,如今朝堂不太平,你與王生成親後,只顧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便好,餘下的不要插手。”
“辰弟這是話中有話?”
慕辰承認道:“女皇已親自拿話敲打過我。”
慕秦身子一凜,“二姐明白,辰弟請放心。”
“殿下那邊……”慕辰想了想,“還是教他們遠離朝堂過閒雲野鶴的日子好。女皇臨近生產,待凰嗣誕下,那些懸而未決的事,保準就要動手了。”
慕秦再次將三弟瞧的仔細,“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見,辰弟要好好照顧自己,撫養小皇子成人。二姐沒有什麼奢求,只盼你們平安。我在外面亦是如此,與王生成親,安生度日,絕不再入仕。我也知道一旦這樣,你這母家的力量就薄弱。女皇自然就會想到,咱們都依附於殿下那邊。”
“事情總是有利有弊。”慕辰嘆息道,“二姐保重,我自當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