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家長們都不打算再讓孩子們繼續讀書,而是想讓他們在家幫忙幹活。
校長把這個問題反映到教育局,但教育局也無能為力,兩手一攤,說這歸根結底就是錢的問題,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問題就在於現在沒錢,沒辦法給你們解決教學場地的事。除了錢,其他的條件你儘管開口,什麼黑板、粉筆、作業本,我們都能想辦法解決。
這幫當官的說了等於沒說。校長卻立即表示,說要把自己家騰出一間屋,作為教學場地,繼續讓村裡的孩子們去他家讀書,但要得到教育局的批准,還有你們剛剛說的那些教學資源,他通通都要。
教育局當然全力支援,完了還語重長心地和校長說,把校長家裡當教室肯定不是長久之計,但政府的錢這一下也難以到位,最好能找來社會資金,或者讓村民們捐款,立即把教學樓建起來,這才是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最快的辦法。
校長認為這幫當官的站著說話不腰疼,他一個破山村裡的小校長能去哪裡找來社會資金?讓村民們捐款?別逗了,村民們為了能讓孩子們幫助家裡幹活,都不打算讓他們繼續讀書了,你還讓他們掏錢出來建學校?能讓他們把孩子送去他家裡繼續讀書就不錯了。
對於能重新給孩子們當老師,謝影自然欣喜若狂,甚至一下又感覺自己有了精氣神,但校長的這些嘮叨卻也讓她開始犯愁:該怎樣才能搞到錢,從根本上解決教學場地的問題。
直到有一天,她聽說村裡有人幫忙藏匿和轉送「外嫁」的婦女,一個婦女可以得到50元的「勞務費」,這幾乎相當於她當時一個月的工資。
所謂的「外嫁」,實際上都是被拐賣的婦女,謝影對此心知肚明。
這個時候的謝影白天在做老師,在教孩子們禮義廉恥,到了夜晚回到趙良善家裡卻要陪他的兩個兒子睡覺。名義上,謝影是趙有智的女人,但每天夜裡爬上她的床的,除了趙有智,有時候卻是趙有為。她從最初的羞愧欲死,到後來的麻木不仁,再到現在就習以為常了。
她也終於透過村民們的口口相傳得知,家裡的兩個哥哥為了「彩禮」錢將她拋棄,聯想到兩個哥哥迄今為止也的確再也沒有來過,謝影因此很快就相信了這一點,這也讓她對於回家再也沒有什麼執念。
給村裡的孩子們當老師,幫助他們改變命運,是她唯一的念想和精神支柱。
謝影也想去給「外嫁」的婦女提供藏匿或轉送「服務」,然後用賺來的錢砌學校,但這種事肯定要得到趙良善的同意和幫助。
當然,她肯定不能對趙良善說,她賺錢是因為想給村裡砌學校,不然,趙良善只會認為她在發神經。
於是,到了暑假時,謝影就找了一個冠冕堂皇,並且讓趙良善沒法拒絕的理由:
她不想再陪趙有智和趙有為兩兄弟睡覺,想給趙有為也買個女人,並且買女人的錢由她出,但趙良善得想辦法讓她和「婚介的人」搭上線,除了為「外嫁」的婦女提供藏匿或轉送「服務」,她還能出面當「媒人」(負責引誘婦女上當)。
趙良善果然沒有絲毫猶豫,很快就聯絡到村裡的「熟人」,「
熟人」便安排謝影到各個車站去「招工」。
暑假快要結束時,謝影回到趙家村。她兌現了自己對趙良善的承諾,給了他一筆錢,足以讓他給趙有為買個女人。
之後,她很快又找到校長,將剩下的錢遞給校長,問這些錢夠不夠蓋個瓦房給孩子們當學校。
校長卻並沒有接錢,而是問她是不是在外面做「媒人」,見她始終不發一言,也不敢和自己對視,校長便長嘆了一口氣,把錢接了過去。
謝影卻突然哭了,說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
校長愣了半晌後,說你這也是在解決許多大齡男性的未婚問題,況且賺錢也是為了讓孩子們有書讀,這都是在行善積德。
謝影給校長的那筆錢自然不夠用來蓋個瓦房當學校,但她並沒有選擇繼續去做「媒人」,也沒有一頭扎進教書育人的事業中,而是回頭就找到趙良善,和他商量起「另起灶爐」的事。
謝影認為做個「媒人」賺錢還是太慢,既然連校長都認為這是在「行善積德」,那她就乾脆甩開膀子肆無忌憚地幹,以最快的速度賺更多的錢,蓋一棟真正的教學樓,這樣才能真正讓孩子們得到「更好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