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並非房東夫婦有意為之,而是如上所述,她在很小的時候,警方為了調查其父母,就已經將她的身世弄得人盡皆知。想瞞都瞞不住。
慢慢長大的小譚,總會有意無意地在房東的租客名單中檢視有沒有姓譚的外地租客,也會時常站在門前盯著外面的馬路出神。
她似乎在期盼什麼,也似乎在等待什麼。
或許,她在希望於某一天,會突然出現一個陌生人,流著眼淚笑著對她說:甜甜,我是爸爸(媽媽),我來帶你回家。
小吳摸了摸鼻子,她忽然覺得鼻尖有點兒發酸。
「長大後的小譚,就在市裡的一家名叫金凰的裝飾公司上班。」
派出所民警說完小譚的基本情況,忍不住也唏噓幾句後,又突然冒出一句話:「小譚和曾老六是情侶關係……」
李竹道頗為意外,但想到他們二人半斤八兩的身世,又覺得他們因此會有心靈上的共鳴和相互理解,彼此都知道對方最缺什麼,也知道對方想要什麼,由此成為情侶也就不足為怪。
隨即,李竹道又看了一眼陸凱。
陸凱雙手一攤,滿臉苦笑:「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啊。再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姑娘標標致致,說話也溫柔,我不知道她有物件,對她有點子非分之想,不犯法吧?」
李竹道「嘖」了幾聲:「人小譚就是想找你推銷個業務,你就想入非非。如果都這樣,那對小譚有非分之想的應該多得是,你又算老幾?」
陸凱哼哼唧唧,對李竹道嘲笑他「自作多情」或「單相思」倒也不以為意,轉而看著民警:「小譚和曾老六怎麼會認識?按理說,他們應該八竿子打不著啊……算了,當我沒問,這種私人問題,你也不一定清楚。」
出乎意料,民警卻雙手一背:「這,我還真知道……」
陸凱愣了片刻,繼而滿面狐疑:「曾老六該不會是偷了小譚的東西,小譚報警,然後他們就這樣認識了吧?所以你也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民警大叔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這是言情的狗血橋段。他們是在精神病醫院認識的……」
好端端的,兩個正常人怎麼會在精神病醫院相識?
別說是小吳,就連李竹道也被勾起八卦心理,都豎起耳朵認真聽。
「那時候小譚剛剛參加工作,和公司的一名男員工一起去了精神病醫院測量製圖。醫院的部分割槽域重新裝修,將裝修業務交給他們公司。」
「醫院的人將他們帶到需要裝修的區域後就離開了,扔下他們二人在那裡測量。」
「病房裡突然跑出
一名男性精神病人。這人一見小譚,就一邊流著口水一邊追著小譚跑,還口齒不清地說要抱抱,小姑娘被嚇得稀里嘩啦,哭著到處亂竄。」
「和她同來的男同事不敢上前阻攔,只敢在言語上恐嚇精神病人。病人壓根兒就沒把他當回事。」
「醫護人員聞聲趕來時,小譚於慌亂之中爬上了醫院門外一樽架空的電線塔上。病人也跟著爬上去,就在小譚腳下。」
「醫院保安不敢在電線塔上對病人用強,擔心病人會摔下來,出現人員傷亡。」
「這就糟糕了。再往上就是高壓線,往下的退路又被病人堵死。小譚上下不得,想死的心都有。」
「醫院的人報警。我當時正在回派出所的路上,車裡帶著個小賊,就是曾老六。恰好路過精神病醫院,就趕去處理。」
「小姑娘爬得很高,站在電線塔的一根橫欄上,抱著一根豎槓哭得稀里嘩啦,不敢再往上爬。病人就在腳下,流著口水,嘰裡呱啦地也不知道在說啥,還不斷地伸手摸姑娘腳腕,試圖繼續往上爬。」
「到了現場,看到這麼一幅場景我也很頭痛。精神病人就不按套路出牌,什麼思想教育、口頭勸阻都是扯蛋,肯定都用不上。我倒是想爬上去將他一把拽下來,可也怕一不留神,萬一他摔下來就雞飛狗跳了。」
「我也只能站在下頭扯開嗓子喊,嚇唬他要是還不下來,我就把這座電線塔砍斷,把他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