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汧說:“高大人忙著哩,我怎好打攪!”
高士奇笑道:“廷敬他不能把您弄到京城來,就不管了!”
張汧嘆息著,說:“這話我不好怎麼說。高大人,還是請您給幫幫忙。”
高士奇搖頭道:“張汧兄,我高某雖然日侍聖上,卻只是個內閣中書,六品小吏。您這個忙,我可是幫不上啊!”
張汧笑道:“高大人,我知道您是個有辦法的人。”
高士奇仍是長嘆:“嗨,難呀……”
張汧說:“高大人,您哪怕就是指我一條路也行啊。”
高士奇問道:“您找過明珠大人嗎?”
張汧不明白高士奇問話的用意,不敢隨便回答,便端起茶杯輕啜幾口,想好說辭,才道:“我去過吏部幾次,明大人說我可以派下個四品差事,破格派個三品也做得到,最後得皇上恩准。”
高士奇也端起茶杯,抿了幾口,笑道:“張汧兄,您我多年朋友,話就同您說白了。您得夜裡出去走走,有些事情白日裡是辦不好的!”
張汧忙說:“感謝高大人指點迷津!高大人,您我多年朋友,我也就顧不著禮數,深更半夜也尋上門來了。明珠大人每次見我總是笑眯眯的,可我實在摸不清他的脾氣啊!”
高士奇笑道:“張大人引高某為知己,實在是抬舉我了。”
張汧直道高攀了。客氣一番,高士奇問道:“您是擔心自己在德州任上同富倫鬧得不快,明珠大人不肯幫忙是嗎?不會的!只要您上門去,明珠大人可是海納百川啊!”
張汧面有難色,道:“我很感激高大人實言相告。可是,我囊中羞澀啊!”
高士奇說:“廷敬家可是山西的百年財東,您不妨找找他。”
張汧說:“我同他是親戚,更難於啟齒!”
高士奇點頭道:“倒也是,廷敬又是個不通世故的人。好吧,難得朋友一場,我替您想個法子。我有個朋友,錢塘老鄉俞子易,生意做得不錯,人也仗義。我讓他先借您三五千兩銀子。”
張汧拱手長揖道:“高大人,張汧萬分感激!”
高士奇笑道:“張汧兄,這是在家裡,別一口一聲高大人的。您我私下還是兄弟相稱吧!”
張汧便說:“好好,謝士奇兄不棄,張汧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高士奇湊近身子,拍著張汧的手,說:“張汧兄呀,我是個沒考取功名的人,官是做不得多大的。您是進士,又在地方做過官,這回若是真補了個三品,過不多久,往下面一放,就是封疆大吏啊!”
張汧拱手道:“謝士奇兄吉言,真有那日,您對我可是有再造之恩啊!”
高士奇搖手道:“別客氣,到時候我可還要指望您關照呢!”
早過了半夜。高士奇盛情相留,張汧就在高家住下了。
不出幾日,張汧的差事就有著落了。那日在南書房,明珠奏請皇上,通政使出缺,推舉張汧擢補。皇上似覺不妥,說:“張汧原是從四品,破格擢升正三品,能服眾嗎?”
明珠回奏:“通政使司掌管各省摺子,職官僅是文翰出身則不妥。張汧在地方為官十幾載,詳知民情,臣以為合適。”
皇上回頭問陳廷敬:“廷敬以為如何?”
陳廷敬道:“臣同張汧沾親,不便說話。”
皇上說:“自古有道,舉賢不避親。不過陳廷敬不方便說,倒也無妨。你們倒是說說,張汧居官到底如何?”
明珠回奏:“張汧辦事幹練,體恤百姓,清正廉潔。順治十六年他派去山東,十幾年如一日,可謂兩袖清風,一塵不染!”
皇上冷冷一笑,說:“明珠說話也別過了頭。在地方為官,清廉者自然是有的,但要說到一清二白,朕未必相信。”
陳廷敬這才說道:“張汧為官十幾載,身無長物。回京聽用,居無棲所,寄居山西會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