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這是蚊子嗎?”
就像發覺一個遠古惡獸似的,龐統這麼強硬自信的人還為此打了個哆嗦。心想那蚊子要是來咬一口,他準要少了一量血。若是一群的話,還不把人給吸乾了?
他頭一回覺得自己上山可能是個錯誤。畢竟這裡的地形複雜,他根本不瞭解。而且那些怪獸似的蚊子也正在提醒他最好老老實實的走在明亮的道路上。
龐統喝了口水,擦了擦嘴角,手握著牛皮水袋,看著前方彎彎曲曲的道路。
“還有多久啊?”
垂頭喪氣的領路人搖了搖頭。這小子就像個死人似的不肯有明確的回答。龐統真心有想揍人的心情,但卻又覺得這小子其實挺可憐的。他或許是去採藥或割草、砍柴的,卻莫名其妙的被他使喚著去帶路。沐牛並沒有義務為龐統帶路,他是被逼迫的,不情願的。這些字眼都已經寫在了他那張滿是粉刺的臉上。就像自己被人當作了惡棍似的,龐統打算展示一下自己的善意,他友好的問了一句。
“要喝水嗎?”
沐牛又是搖了搖頭。但至少這個回應讓龐統得以安慰,他把這一切作為了等價的交換。他以和藹的態度來換取自己想要的。儘量抹除自己在這件事情中的霸道。
“你要知道,我要是和虎越族談成了,這裡會太平很久的,大家都會有好日子過。你可能會買到東面的商品,你知道嗎,那裡有很有趣的手工藝品。”
沐牛垂著雙肩往內緊縮的樣子看起來像一隻鳥。他沒有回應龐統的話。這番話對他來說是沒有意義的,而龐統卻認為他是在給自己所做的一切證明大義。為了這番大義偶爾的霸道是可以理解的。雖然最終還是有違了這個固執的青年的想法。
龐統認為自己應該是到了山腰的位置。就在此時,一種不安燃了起來。可是他坐下的馬還是靜靜地走著,前面那個滿臉不情願的沐牛維持著他頹廢的身姿。龐統的瞳孔望著左右的森林裡不斷掃視。他露出了自信與從容的表情閉上了眼睛。
他在為藏在綠色的暗影中的窺探著送去攻擊他的絕心。一種四腳著地的動物在他的腦海中展現出了雄壯的輪廓。這隻動物用他柔軟的收縮了爪子的掌面觸及地面,以免發出太多的聲響。但這一切要不被發現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在馬的感官範圍內,除非這隻黑紋黃毛的老虎的氣味以及身形完全消失。馬嘶叫了,打算找一處地方狂奔而去。它的聲音穿破空間,擊中沐牛。沐牛驚恐地轉身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已經捕捉到了以常人無法企及的奔跑速度飛撲而來的大老虎。
群鳥沖天而起。龐統翻身下馬,站穩後,看著那匹不講義氣的棕馬到處亂跑。但是那隻老虎的目標明顯不是馬,而是這個看似比馬體積更小的人類。
在短暫的距離內,老虎發動了它捕殺的技能,爪子從肉掌內往外的伸出,鋒利的爪尖在陽光下閃爍。它的獠牙正滴下唾液,虎鬚直挺挺的就像鐵針似的。
龐統懶散的轉身的時候,沐牛大喊道:“小心!”
“哦。”
老虎落地,撲了個空。在沐牛都以為龐統應該倒地的時候,他所見的那裡是依然站著的龐統。但是在那個瞬間老虎應該撲中了?
不,他發覺龐統的位置往一側挪了有兩步的距離。剛剛老虎過去的時候,龐統挪動身體,從容的微笑下,讓野獸擦身而過。他不寒而慄,這個人是腦袋不正常,還是不知天高地厚呢?
老虎粗壯的尾巴像是鐵鞭似的在虛空中一掃,它往後倒退數步,身體往下壓低,一副又要撲過去的姿態。但龐統發覺比這隻頭腦簡單的老虎更危險的殺機,他的頭往左側傾斜,一支羽箭從右側的耳邊擦過。
他聽到了女人“啊”的一聲,不是因為被人打中了要害,而是驚訝叫聲。老虎的鼻子到上唇的位置不斷地抖動著,一副想要咆哮和發怒的樣子,唾液在血盆大口內溢滿,雙瞳中倒映著人影。
在不可見的腦海的世界裡,龐統發現了警情,不止一個帶著體溫和氣味的物體正在以自己獨有的腳步聲靠近。他們踩著樹葉和軟泥,冒失的人裁斷了短小的藏在樹葉下的枝幹。各種感覺匯聚到了一起,就連空氣也在給龐統傳達可觀的資訊。
“這樣就不好玩了啊。”
他大聲說道,似乎完全不在乎身邊有一隻大老虎,暗裡還有老虎的同伴。
“不關我的事啊!”
沐牛倒坐在地,不斷地往後退著。他用自己的肉眼看到了浮現在可見視覺範圍內的那些雄壯的老虎。各個肩高起碼有五尺五,尾巴的距離不算的軀體都足有九尺長。
“八頭老虎,二十三個人。”龐統小聲默唸道,他必須讓自己的感官能力達到最高,否則在敵方的這些老虎的猛撲下,加之隱藏的敵人未知的攻擊方式下,他一定會吃苦頭的。但是如果能用其他方法來解決這場危機,才是他自己所在想的問題。
覺得比成年人要重的老虎已經把龐統團團包圍。它們這種氣勢,這種戰略的目的,那種極度剋制自己野性的態度,顯示出它們被人完全馴化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