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統從他往上指的手勢看出了他要表達的位置是山上。應該是“不要去山上”。
“為什麼呢?”
沐牛又開始保持了一段距離,然後緘默不語。
“切,拿你沒辦法。”龐統往後撩了撩短髮,深吸了口氣。“你不說也……”
“噢!”
野獸的吼聲撕裂了山上的某處空間,把這個巨響帶到了地面上。龐統咧開嘴,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往後看著山上茂密的叢林,又彎起了嘴角。他回頭看了看忽然一臉沮喪的沐牛,道:“不錯嘛,山上還有老虎啊,真想吃虎肉!”他是故意這麼說的。而他自己卻是從斐射那裡得知,虎越族是飼養虎豹的部族,所以與這個部族的戰鬥是極其危險的。
沐牛的臉頰上是難耐的表情以及一個尷尬的笑容。
“我的笑話讓你笑不起來,對嗎?”龐統的大拇指往身後的山林一指,道:“我要找的地方應該是對的。不是由於我的地圖精準,更不是由於那老虎的聲音,而是你的一系列的反應出賣了你。多謝了。”
聽到了他的話後,沐牛就像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人似的捶著自己的胸口,一副苦瓜臉。
如芒刺背的沐牛覺得自己已經深陷進了萬劫不復的泥沼。他的臉孔固執地扭曲了起來。龐統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好的表現並沒有讓他感到釋然。
“忘記跟你說了,我是東面仁族的使者,是來找虎越族談論交好的事情。”
龐統的話讓沐牛緊繃的幾乎就要斷裂的神經鬆弛了下去。這個青年就像是受驚過度的兔子。
“神經容易敏感的人,更容易成為藝術家。”他的感嘆並沒有引起沐牛特別的關注。沐牛把他當作一個奇怪的又危險的外來人,對於他的話可不會太多在意,畢竟其他地域有著自己的生活習慣和文化,他沒必要去和龐統談論這些細節。他的腦袋裡還裝著龐統此行的目的。交好?
“是……嗎?”
龐統對他連兩個字都要拆分開來說覺得惱火,可是這團火焰被壓制在了緊蹙的雙眉間。他還有事情需要這個沐牛幫忙。
“當然,帶我去山上,我要見族長。”
在提到族長兩字的時候,沐牛的臉容僵硬了,似乎那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一個人,卻被龐統隨意的說了出來,這是一種褻瀆。
沐牛搖了搖頭,一臉的不情願。
龐統也正在揣摩沐牛微妙的心理變化。這個結巴的青年不僅講話含糊不清,而且守口如瓶,真像塊石頭一樣堅硬,無論龐統腦海中的獠牙是如何尖銳,都別想咬碎他的思想防禦。看來守住關於虎越族的事情對於這個青年是十分重要的。從一點,既能判斷出沐牛或許在撒謊,他可能就是虎越族的人。也可能是沐提族和虎越族有著緊密的關係,否則不會如此謹慎。
“你害怕了?”
這回沐牛卻是一動不動。他愣在那裡似乎在等待龐統說話。
就像在說肚子好餓似的輕鬆話語的口吻,龐統說了一句:“不帶我去的話,會死的。”
沐牛全身血色盡褪,這個看似在說笑話的男人的眼神卻是很認真的。他都不認為這是一個玩笑,裡面深藏著殺機。他剛剛已經領教過了龐統怒視所帶來的那份強烈的殺意。
“我來……帶路!”
急急的把話說完後,認真地看了看龐統的表情。
龐統鬆了口氣,莞爾一笑。他把馬牽了過來,飛身上馬,拉住韁繩。
“麻煩你了。”
沐牛撓了撓頭後走在了前面,龐統縱馬在後。從遠處看過去,就像一個威武的英雄抓到了一個敵兵的俘虜。沐牛頹廢地走著,在熟悉的道路上往山腳而去。他們上山了。沐牛走得一條路有一丈寬,馬兒正好能走。從那被踏平的坡面來看,這裡是經常有人路經的。或許正是給馬走的路,否則該會弄階梯的吧?龐統思索著,看著周圍濃厚的大喬木類樹木。這些常青樹是一道不可或缺的風景。讓這種熱帶無論是春夏秋冬都保持著一副不變的昂然生機。
不過空氣中清涼也吸引了其他動物,或許說是由於熱意而滋生的生物。一隻巴掌那麼大的蚊子在龐統的前方大搖大擺地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