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裡似乎填滿了金子,以這種充滿慾望的視線射向了龐統。
龐統冷冷地點了點頭。
瓦爾拉雙手舉向天空道:“那就讓我們出發吧,在我的英明的指引,啊,不。”他看了看龐統。“在你的指引下,前往五燈窟,然後穿越這個死亡之地。我要讓你們看到,什麼是奇蹟一般的死亡中的蟲子。”
從一開始充滿希望,到後來被疑惑甚至是懷疑填滿。在龐德等人心中有著不安。他們看不慣這個突然在黑夜中出現的可疑男人。
夜下,魯肅打攪了龐統的又一次美夢。在沒有點上蠟燭的黑色裡,魯肅離著門口處很近,鞠躬後又拱手道:“聽聞此人瘋瘋癲癲,恐怕馬騰軍奸細。”
“龐德都說過,這是不會有人來的地方。馬騰軍也不會。別忘記了,龐德是馬騰手下的得力悍將,連他都無法征服這裡,更別說別人了。沒有人敢來的,還以如此狂妄的姿態。這個人十分有趣。
魯肅訝然道:“大人似乎對他深信不疑?”
“不是深信不疑,我們已經沒有可以相信的人。只有四天的水,都會死的,成為那個巨大的怪物的食物。”
魯肅心中一顫,他是第一次知道實際的水資源情況。似乎自己乾涸的屍體在沙漠中的影像都浮在了腦海中。
“下官告辭了。”
這個穿著白色袍子,似乎外表一塵不染,而內裡卻深埋在腐臭的陰暗的溝渠中的男人,他的聲音有著嘹亮的詩歌語調。龐統對這個人十分在意,雖然也懷揣著可能被欺騙的結果,但若不相信他,就只能相信似乎沒靠譜過的老天爺了。
他們一直在沙漠中艱難的行走。瓦爾拉在最前方與龐德並駕齊驅,他指點著方向。他告訴龐德:“不要走那些低谷地帶,就是那些山丘間的地帶,爬上那個沙丘,翻越過去之後,你就能看到真相,沒有蟲子的真相。那些傢伙只會在低地移動。而且。”他指了指地面。“你要仔細點,當你看到沙子的表面有大塊區域的顫動,你就要仔細觀望是否有大風,若沒有,那麼你就要警惕那些下面的大孩子。”
一天過去了,他們還是在高高低低的沙丘上花去寶貴的時間。
第三天,水已經要見底了。
第四天,絕望如隕石般墜入了人群之中,擴散開來。他們以顫抖的心情****著自己乾涸的、起翹的、乾燥至極的嘴皮。他們咬下嘴皮,吞下去。他們心想或許連食物都不多了。或許那些將軍還在欺騙著他們,在漫無目的的行軍中把他們帶入死亡。
第五天,沒有目的地。人們即將攀爬到沒有水才能達到的絕望邊緣,那種肝臟都要燃燒起來的感覺充斥著,擊打著每一條神經,讓恐懼與懷疑混合成的毒素在腦神經中駐留。他們就要崩潰了。已經有人開始坐在沙地上不走,然後成片的人坐下,他們說:“與其送死,不如等死,或許老天還能及時的留下傾盆的眼淚。”
龐統對此大喝道:“傳令下去,誰不走,斬立決!”
所有人以怨恨的心情在長槍的指引下站了起來,沙粒沾滿了臉孔,面板似乎即將裂開,而在內裡飽滿、湧動的血液都似乎要流出來,被曬乾,被擠幹。這一天的下午,烈焰佈滿空氣之中,滾滾的熱氣流,讓人似乎產生了幻覺。
臉色有點蒼白,嘴唇沒有血色的龐統早已把頭盔扔了,身上的鎧甲脫了,他敞開著白色的內襯。他皺緊眉頭,撫摸馬的頸項,這匹馬快不行了,沒有力氣了。但是它已經算是幸運的,他有水喝。
而有的人,在視覺的模糊下,在身體被榨乾之前倒下,伸出那隻手朝著無盡的沙漠顫抖,暈倒。
“你在戲弄我們?”
龐德手扶腰劍,微紅的眼睛露出了殺氣。
帶著帽子的瓦爾拉只是“呵呵”的笑著,讓人想到的是陰險的守財奴的形象。
“給我說話!”
龐德怒意燃起,他已經忍了這個人很久了,眼看身後的軍隊似乎要垮塌下來了。他拔出了腰劍,太陽的光輝在劍身上跳躍著。即將要被處決的那個男人,瓦爾拉,他抬起了手,指向了北面。他堅定地一動不動的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