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淵!”面對整裝開拔的同窗,宣韶寧突然喊了一聲,對方報之以微笑,說道:“從小到大我還沒錯過,相信我!”短短一句話就足以讓宣韶寧服下定心丸。
這一晚輾轉難眠,並不是第一次遭遇陣仗了,按理說本不該如此焦慮,可這是第一次指望老天爺的陣仗不免心裡打鼓,雖然理智一直告訴自己一定要相信師鞏正淵,可是,可是老天真的會站在大梁這一邊麼?就這樣胡思亂想著,煎熬等待著,終於等來了雞鳴日升。當走出營帳的那一剎那,宣韶寧沒有看到漸升的日頭,而是越聚越攏的烏雲。
“正淵猜對!”笑容根本抑制不住開始在臉上綻放開來,計劃的第一步終於邁出了!
“宣校尉,將軍聚將議事!”孟克保上前說道,為了防止被東胡人發現大梁軍隊的行蹤,楊仲不僅要求軍隊駐紮在離戎彌城數十里開外且一律不準埋鍋造飯,不準鳴金聚將。
中央大帳內,從伍長到將軍所有級別的將領此刻匯聚一堂,楊仲身披紫金鎧甲,滿面紅光的說道:“天助我也,師鞏校尉判斷的沒錯,照著這個勢頭,用不了多久就會是大雨了,湖水灌城的策略能起到的效果究竟如何現在還未可知,各路人馬午後飽食休息,傍晚時分發起總攻!”
“得令!”
到了午時天空中終於落下了第一滴雨滴,一開始是稀稀落落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從單獨的一滴一滴變得連成了片,未及傍晚雨勢已經大得只剩雨幕了,即便是數米開外的物體都已經很難看清了,耳中充斥著沙沙聲,雖然幾名親兵就站在宣韶寧身後可他已經聽不清他們究竟在說什麼了,聽不清又何妨?宣韶寧心中很是欣慰。
“師鞏校尉!”
“開挖!”
“是!”
師鞏正淵扯著嗓子向周圍的下屬喊,命令依舊需要一層一層傳遞下去,不多時,百十號人立刻揮動起鏟子對著湖泊的一角開始甩開膀子挖掘,即便雨水已經將每一個人淋得身上沒一處乾的地兒,可一想到策略就要達成,每個人都分外拼命。
也許已經是許久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大雨了,東胡人紛紛跑到了屋簷下躲雨,這一做法明顯違反了軍紀,可戎彌城守將那史宏若看在眼裡卻並不在意。
“那史大人不擔心梁軍趁機進攻麼?”揹負著半月彎刀的阿羅多問道。那史宏若用力將身邊的美姬揉進自己身體,輕輕的在美姬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美姬疼得呻吟起來,那聲音無限嫵媚,惹得那史宏若開懷大笑“阿羅多大師啊,梁軍自作聰明,陳兵在三十里外,不埋鍋造飯也無任何動作,真以為我們東胡都是瞎子麼?哈哈哈,這都是第四天了,依舊是按兵不動,大師認為原因何在?”
阿羅多在戎彌這些日子已經開始習慣眼前這個浪蕩子的作風了,若不是奉命行事,由著自己的性子早就撂挑子走人了,此刻他只能剋制自己“還不是因為暫時找不到進攻的辦法!”
“哈哈哈,大師並沒有看起來這麼蠢嘛,哈哈哈!”那史宏若捏了一把美姬的臉,得意洋洋的說道:“別用‘暫時’這兩個字,戎彌城是他梁軍永遠別想攻陷的城池,我坐擁地利,那條索命河別說是喝下去了,只要是沾染上傷口,那人也別想活命!更何況,索命河的兩邊盡是各種毒草,時刻都會要了那些梁軍的命!當然,大師一定會認為這些都是自然造化,算不得本矢拔的本事。”
那史宏若挑釁的看了阿羅多一眼“戎彌城卡在赤鬼谷的中間,兩邊都是千里斷崖,想要透過谷只有一條道,而戎彌城前方呈喇叭口形的地形根本沒辦法讓騎兵賓士,而換做步兵的話,那簡直是......”他伸手抬起美姬的下巴無限寵溺的吩咐道:“告訴大師”。
“是”美姬朝阿羅多拋去一個媚眼“那還不是當靶子啊!”
“哈哈哈,說得好!”那史宏若絲毫不在意阿羅多在場,一把撕開了美姬本就滑落在胸口的衣襟,酥胸和蠻腰一展無餘,他熱血上湧將頭埋進了兩座山峰之中,立刻美姬的呻吟聲就充斥著整個大殿。阿羅多實在看不過眼,咬牙離開了大殿,來到了城池的瞭望臺透透氣。
鐺!半月彎刀在條石上砍出了一道傷疤。“哼!皇甫幽這是找了什麼人來合作,就這德性,若不是看在他老子的份上,我早就把他劈成兩半了!”阿羅多正在兀自憤憤不平,一對招風耳卻沒有停歇,就在此時一種隱隱的來自山中的悶悶聲音沒有逃過他的耳朵。
什麼聲音?阿羅多立刻集中精力憑藉瞭望臺的優勢在周邊尋找聲音出處,可惜由於磅礴的大雨模糊了周邊一切的景色,即便是那悶悶的聲音也因為雨聲的掩蓋而隱隱約約,但是多年練就的耳力告訴他這聲音絕對有問題。
難道是梁軍開始進攻了?擦了擦眼睛,阿羅多盡力向峽谷口望去,許久都不見一個人影。不會啊,這麼大雨對梁軍來說也是不利啊,此刻若是進攻更是白白送命。究竟,究竟聲音來自何處!阿羅多開始狂躁起來,不管如何尋找就是找不出聲音來源,他緊緊握住拳頭,全身的肌肉因為主動收縮而塊壘般凸起。
隆隆,聲音變得大了!阿羅多終於找得到了聲音來源,是從東邊山峰傳來的!轟隆隆,聲音越來越大,大到已經不需要阿羅多這種專門訓練聽力的人來辨別了,大到連躲在屋裡躲雨的東胡士兵都探出頭來了。隔著雨幕,一道水牆仿若一頭龐大的被囚禁許久的猛獸朝著戎彌城奔騰而來。是洪水!阿羅多的腦子頓時嗡的一聲空白了,他想不出峽谷中怎會出現洪水,可眼睛沒有欺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