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成博彬剛想繼續解釋,卻被柳毅打斷,“皇上,臣身為此次副考官中品階最高的負有失察之職。當初在評定三甲文章之時,臣就與成大人等人有不同意見,然而畢竟不能由臣一人獨斷,因而最後還是交由皇上評定了,皇上可還記得?”
“朕記得!”
聽到梁帝的肯定回答,柳毅稍微放寬了心,繼續說道:“雖然臣與成大人等人意見有不同,可那六篇文章臣也是都看過的,若沒有一定的才華想來也是寫不出如此佳句的。”
這一番話聽起來像是在幫成博彬等人解釋,實則卻是在提醒梁帝去質疑文章本身。
梁帝雖然年邁,可還是聽出了柳毅的話外音,於是朝著那跪倒在地上一直不敢抬頭的仕子問道:“你們三人抬起頭來!你方才說馬道川不學無術,那他又如何能寫出那樣的文章,休要欺瞞朕!”
“草民.......草民不敢啊!”
“這事兒不妨交給臣來解釋吧”陳康繼依舊保持著那不動如山的神色,“馬道川本人是否不學無術臣並不知曉,臣只知道那上榜的幾人的文章都是做過手腳的,尤其是位列三甲要讓皇上評定的六篇文章之中更是用了偷樑換柱的手法。”
“給朕詳細說來!”梁帝聽到這裡除了憤怒更多的則是意外。
“是,皇上!雖然每一份試卷都會經過糊名和謄錄,可這過程中依然可以做手腳,首先在糊名時候糊名官會在那幾人的卷子上另外做標記,此次就是文章末尾的‘五十’二字,用意即為皇上的五十大壽;接著在謄錄時候,成大人和胡大人是親自辨認字跡,謄錄官在謄錄時候也會做上標記,這樣一份刻意為之的文章就能最終上榜了。可是......若要偷樑換柱,這還是讓鍾大人來說吧。”
“鍾霖,你給朕說清楚!”
“是......皇上,馬道川那篇文章是臣......臣寫的”鍾霖已經是哭腔了。
“這麼說來,試題之前就已經洩露了?”太子簡直不敢相信。
“是......太子殿下說的沒錯。”
“怎麼可能?試題只有傅老夫子知道,怎麼會洩露的?!”陵王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問道。
“傅老夫子故去之後,試題不是交由柳毅保管的麼?柳毅,你說!”
“回皇上,試題的確是由臣保管,臣絕對沒有將試題洩露給任何人啊!”
“柳大人,這個時候你想自保只怕也是不可能了!”此時的成博彬努力控制著內心的緊張和害怕,咬牙切齒的說道:“試題不就是你交給我們的麼,要不然我等怎麼拿得到?”
柳毅本來的算盤突然被打亂了,卻還是儘量保持鎮定轉頭問向成博彬“成大人,你可有證據啊?你可不要隨意攀咬!”
“我就是證據!柳大人,那日不是你親自將試題交到下官手上的麼?”鬍子銘怨毒地很柳毅對峙。
“你.......”柳毅此刻反倒鎮定下來繼續解釋:“回稟皇上,成大人和胡大人此刻只怕是想拖臣下水,試題洩漏,臣萬難辭咎,還請皇上明察!”
“父皇!科舉舞弊向來是父皇最恨,朝廷開科取士,為的就是為朝廷遴選人才,若是由著一些敗類肆意受賄舞弊,那時大大寒了天下仕子的心,同時也是極大損害了朝廷的體制,兒臣以為此事必定要詳查,此刻應當等韓都尉搜查回來再做定奪!”陵王突然出列說道,說完還不忘朝襄王說道:“五哥,你說臣弟所言可對?”
襄王淡定的朝著梁帝說道:“兒臣也以為此刻最重要的就是驗證陳大人所言是否屬實。”
“看來我和五哥是想到一塊兒去了!”陵王微微笑笑。
“哼!”梁帝再次狠狠捶打了龍椅的把手,一直站在一旁的崔公公急忙上前勸道:“主子喲,您這是何苦?案子自然有幾位皇子查,您可萬萬不能傷了龍體啊!”
“所有人等著!”梁帝說完就閉上眼不再言語也不再看大殿內的任何一人,成博彬和鬍子銘只能一直跪著,而剩下的幾人也是各懷心事。他人心裡究竟想什麼,豫王並不想知道,他目前唯一擔心的就是同樣跪在地上的三名仕子,他們三人是自己帶進宮的,他無論如何也得保他們平安,然而此刻不言語才是上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仕子鬧事時正是辰時,而如今已經是未時了,豫王偷偷望望了承元殿外的天空,自個兒也閉上了眼睛,當世界黑暗之後,腦海裡出現的是母妃帶著自己在後花園內自由自在的玩耍;是被襄王、陵王不斷打壓,最終不得梁帝所喜而被貶邊塞,一待就是八年,這期間發展民生、抵抗入侵、訓練軍隊,邊塞的生活完全釋放了自己的天性,不用如宮中一般勾心鬥角、如履薄冰。也正是在邊塞的八年,讓豫王明白自己這一生想要追求的究竟是什麼,不是皇權富貴,而是........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豫王的遐想,他睜開眼遠遠看見有人快速朝承元宮而來,走進了,認清了,來人正是韓汝勳。
“參見皇上!”
韓汝勳一聲叫醒了梁帝,也讓在場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定格在了來人身上,然而韓汝勳始終認真的看著梁帝說道:“臣在陳大人的府邸的確搜出十二箱銀子!”
“你們這回怎麼解釋?”梁帝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中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成博彬和鬍子銘頹然坐倒,只想大喊冤枉,可是還沒等他倆喊冤,韓汝勳繼續說道:“臣在搜查結束後,發現鍾大人的府邸著火了,京兆尹已經在處理了,臣因急著回來覆命未參與救援,只聽說尚無人生還。”
“啊?!”鍾霖一個趔跌癱坐在了地上,臉色一灰,傻了眼,“你們!好生歹毒!”說著這個書生出身的鐘霖竟然突然站起來,衝到了成博彬的身邊,伸手就掐住了喉嚨,“我要你償命!”
“大膽!快阻止他!”這一幕也嚇到了梁帝,崔公公公鴨嗓大聲吼叫著。
韓汝勳用力朝鐘霖的脖頸處一擊,鍾霖吃痛立刻就鬆了手,韓汝勳趁勢雙手扣住鍾霖直接按壓在了地上。
“放開我!皇上,都是他們乾的!試題是我趁柳毅不在的時候偷出來的,成博彬、鬍子銘都有參與,他們曾經答應我事成之後放過我的家人的!啊啊啊啊啊.......”鍾霖一番掙扎後髮髻散開,衣裳也扯破了,已然陷入了瘋癲的狀態。
“瘋癲無狀,快將其拖下去!”襄王終於動怒,向御林衛大聲呵到,御林衛正欲動手之時,卻聽見一聲“蔡相到!”
蔡權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進了承元宮,撩起了前擺,下跪行禮道:“臣蔡權參見皇上!”
“蔡相啊,請起吧,你來的正是時候!”梁帝一臉嫌棄的看著眼前剛剛發生的一團亂局。
“謝皇上!微臣聽說了仕子鬧事,也聽聞幾位殿下都來了承元宮,因而老臣也趕過來為陛下分憂!”蔡權快速掃過大殿裡的各色人等,一雙眼珠不住的轉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