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知道,聰明的男人都知道這個道理,但青澀的小崽子和貴族大爺們可不知道——就像你這個隨從騎士。”
威爾尼斯用鼻子發出沉悶的呼嚕聲。
“怎麼說?”約書亞微微蹙眉,眼中沒了笑意。
“準確的我也不清楚,但從血液中的藥劑濃度和吞服時間來大致推測的話,這小子至少吃了50克曼陀羅金粉。能活下來算他命大,別的就別多求咯。”
“曼陀羅金粉?開什麼玩笑,這玩意都禁了快20年了,別說比利亞,就連我都沒信心搞到手。”
威爾尼斯哼了一聲,“別說你,我一個醫生都沒辦法弄到。這玩意如今在市面上根本沒得賣,只有鍊金術士才有可能煉製出來,但那也只能是個雛形。
想把曼陀羅花和金粉完美融合消除毒性,製作成能讓人安全服用的藥劑,不僅要會鍊金術,同時還得具備豐富的醫學知識和臨床經驗。
我聽說這小子是個貴族少爺?那倒還蠻有可能弄到手的。你懂的,那些貴族大爺的私生活有多麼糜爛。上帝保佑,我可看夠了那些傢伙腐爛的身體。”
約書亞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知為何,一種讓他隱隱不適的不協調感正悄悄瀰漫胸口。
“比利亞不是那種孩子。”
威爾尼斯聳聳肩,滿不在乎的說:“在你面前不是,不代表在家裡也不是。他是什麼樣的人我不感興趣,總之他吃了曼陀羅金粉是既定事實,剩下的你看著辦吧。”
他驀地想起娜佳前段時間對自己的抱怨。
“比利亞總是偷偷翹班一個人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約書亞先生,您應該好好處罰一下他!”
約書亞閉上眼,回憶起昨天在香菸酒吧發生的事。
比利亞對那個美麗的老闆娘表現出了異常的痴迷,甚至一反常態露出了殺意——雖然最終自己還是處置了那兩個對教會出言不遜的垃圾傭兵。
他很清楚比利亞喜歡迪迪麗婭,但的確,最近這一段時間,他的表現實在過於反常。
而自己可能也不太正常。如果夢魘沒有再次出現殺掉手下,如果夏洛沒有死,或許他就能早些察覺到比利亞的異常,甚至不會那麼衝動地大開殺戒。
不,也可能和夏洛無關,他對傭兵的厭惡早就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事已至此,彷彿空氣中都充滿了無奈的情緒,但約書亞的直覺卻告訴他,有什麼不對。
這件事情裡,或許隱藏著某種巨大的謊言。
然而思來想去,苦於沒有任何線索,約書亞沒能抓住一閃而過的直覺的尾巴,他深深嘆了口氣。
冰冷的走廊靜悄悄的,燈光明亮,卻無法讓人感到安心。
活人無法在這兒安心,這兒的溫度和外面的溫度差距太大。只有死人和熟睡的病患才會安心,他們什麼都感覺不到。
約書亞默默看著躺在病床上陷入深睡的比利亞良久,終於轉身邁開腳步,輕輕關上房門,離開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