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夏閣裡,笑聲不斷,她不忍亂了這樣美好的局面。
知道她定是有話要說,又不想被院子裡的人聽到,薄雲岫便跟在她身後,隨她走出了問夏閣。
沈木兮走在前頭,薄雲岫跟在後面,她回頭看他一眼,只覺得這人不吵不鬧,安安靜靜的跟著,這麼一看,悶葫蘆倒也乖巧。
“你不打算問點什麼?”風吹著迴廊裡的燈籠左右搖晃,她背對著他,緩步走在前頭,一襲白衣隨風翩然。蒲扇輕搖,偶爾撲著飛來的小蟲子,姿態優雅而輕緩。
身後沒動靜,沈木兮不由的站住腳步,回頭望著略顯痴愣的某人,“問你話呢!”
薄雲岫輕咳一聲,站在光影之下看她,“你若要說,自然會說,本王何必多問?”
“跟你說話真能氣死!”她嘀咕,轉而一聲嘆,“我要同說的,是那日胭脂樓的事!”
眸,陡然冷冽,薄雲岫面色沉沉的盯著她,“說!”
“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麼,回頭我想了想,許是我上次解開了蛇毒,你便想……”她意味深長的笑著,“我有法子,你想聽嗎?”
薄雲岫眸色微恙,“你要談條件?”
“這不是離王殿下一慣的作風?”她反唇相譏。
薄雲岫最喜歡談條件,否則她怎會被他,一步步的誆到了離王府,住進了問夏閣,最後跑都跑不了。別忘了,她的醫館都是這樣從他手裡換來的!
她不能吃虧,不能白白忙活,他喜歡算賬,那她就跟他算,橫豎拗不過他,鐵定要出手去做的,為什麼不撈點好處。跟薄雲岫,就是不能太客氣,否則吃虧的是她!
“說!”薄雲岫目不轉瞬的盯著她。
沈木兮張了張嘴,可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嚥下。永安茶樓的事兒一說破,他一定會問,那是你什麼人?你為何要救?對你那麼重要?重要到什麼程度?
她還沒想好拿什麼理由去誆他,便只得暫且不提。
“等我想好再說,但絕對不會違背道義,不違背律法。”沈木兮只得先把話說在前頭,生怕他不答應,又或者來日後悔,“你且說,答不答應吧?”
“好!”他沒有猶豫。
反倒是這毫不猶豫,讓沈木兮覺得不太真實,好歹也得防著點吧?可他沒有!她說完,他便答應,著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都應你了,還不相信?”他面色黢冷,忽然長腿一邁,冷不丁近前。
驚得沈木兮撒腿就想跑,事實上並非她真的想跑,只是這些日子被他養成的條件反射,本能的轉身、抬腿、邁開,因為動作一氣呵成,讓人看著就像是開溜。
腰間頹然一緊,沈木兮業已被薄雲岫撈起。他的掌心貼在她的後腦勺,將她抵在廊柱上,目光灼灼,看得沈木兮渾身發毛。 薄雲岫喉間滾動,擱在她腰間的手正在逐漸收緊。
“疼!”沈木兮吃痛。
這人是鐵打的?
胳膊硬得跟什麼似的,硌得人生疼。
“知道疼,還敢跑?”他似是懲罰,並未鬆手,口吻倒是輕快很多,不像方才的生硬木訥,“條件應了你,你還懷疑本王?本王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她問。
薄雲岫別開頭,呼吸沉重的嘆口氣,忽然將她拽進懷裡。
突如其來的懷抱,燙得灼人,驚得沈木兮下意識的做出了本能反應。女子被輕薄,第一反應是耳刮子,可沈木兮不一樣,她是個拿慣了銀針的人。
“嗤……”
手一鬆,人一跳。
沈木兮面色發青的跳出了他的懷抱,呼吸微促的瞧著印堂發黑的薄雲岫。
一聲長嘆,薄雲岫慢慢低下頭,瞧著胸膛上扎的幾根針,昏黃的燭光下,銀針散著幽幽寒色,風一吹還輕輕的晃了晃。再抬頭,瞧著面色發青的女人,脖頸處青筋微起。
四目相對,兩個人誰都沒吭聲,就這麼靜靜的站著。
因為血液逆流,薄雲岫的面色愈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