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當屬薄鈺的身份最為尊貴。
薄家唯一的後嗣,離王府唯一的小公子。
不管是皇室,還是離王府,簡直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這些孩子耳濡目染,不是逢迎就是跟著為非作歹,以薄鈺為尊。偶有一兩個秉性正直的,雖不與為伍,但也不敢置喙,只是一味的隱忍。
少傅李長玄才高八斗,卻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哪裡治得了這幫小子,往往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鬧出什麼大事,便也隨著他們去了!
否則追究起來,人家父親威風一抖,跟你說那麼句:他還是個孩子,你身為少傅還跟孩子計較?李長玄便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乾脆,不管。
薄鈺前日捱了母親一巴掌,最後還是沒能為娘爭取到父親的半點疼愛,這口氣還憋著沒出,誰知今兒一早進了南苑閣,見著學子們議論紛紛,才曉得出了何事。
黍離是用離王專用車輦,送了沈郅和春秀來南苑閣的,並且親自與李長玄交代,一定要好好照顧沈郅,雖沒提及沈郅的身份,但能坐上離王專用車輦,可見身份非同一般。
須知,連薄鈺都沒有這個福分,坐上離王的車輦。
這麼一對比,頗有勢利眼的孩子,便有意無意的開始跟沈郅套近乎。
薄鈺黑著臉,可春秀就站在窗外,雙手叉腰跟個黑麵神似的盯著他,一想起當初在府衙被春秀丟出牆外的驚險之事,薄鈺哪敢造次,連多句話都不敢說。
春秀可不比其他人,這胖女人是不懂禮數的,凡事皆以沈郅為先,誰敢動沈郅,就算天王老子來了,她也能給你扒層皮下來。
所以薄鈺,不敢動!打死也不敢動!
可春秀也不能時時刻刻待在南苑閣,到底是宮闈重地。
春秀一走,薄鈺這不安分的心被快速調動起來。
因著人生地不熟,沈郅很是安靜,娘說過,不能因為外人而讓自己抱有遺憾。學而有成,是對娘最好的交代,所以他不敢分神,對於少傅所教,逐字逐句記錄在冊,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南苑閣如同私塾一般,有自己的小廚房和集體飯堂。
沈郅去得有些晚,太監上下打量著沈郅,只覺得這小子面生,穿得又是粗衣麻布,可見並非出自王侯貴胄門第。
南苑閣裡,都是達官貴人的孩子,乍然出現一個平民子弟,太監們也是勢力,直接給了一碗白飯,掐著嗓子極為不屑的道一句,“來得太晚,沒菜了!”
沈郅幾欲爭辯,可瞧著廳內那一張張滿是諷刺的容臉,不由的緊了緊手中飯碗,默不作聲的走到最後一排靠牆角位置坐著。
“欸!”
一碗紅燒肉被擱在了沈郅跟前,緊接著又是一碟小米糕。
兩個少年人站在了沈郅的桌前,一人面色蒼白,尤顯虛弱;一人則是身量瘦小,面色紅潤。二人面帶笑意,不似其他人,斜著眼睛看沈郅。
“我身子不好,吃不了太油膩的。”面白如紙的少年,弱弱開口。
瘦弱那人笑道,“我吃得少,不吃也浪費,你若是不嫌棄……”
“謝謝!”沈郅回禮道謝。
“你們幹什麼?”薄鈺冷著臉走過來,儼然是這裡的小霸王,瞧著桌案上的紅燒肉和小米糕,當即用眼神狠狠剜著那兩少年,“不吃就餵狗!”
瘦弱的少年憤然,“這原就是宮裡定下的飯食,我們吃不了送人,同你有什麼關係?他是新來的,你怎麼能欺負他?”
“我叫沈郅!”沈郅開口,他太瞭解薄鈺的性子,“我不會惹事,但我也不怕事。薄鈺,你最好別惹我,上次的教訓,難道你都忘了?”
薄鈺猛地捂住臉,下意識的退後一步,神色有些慌亂。不得不說,沈郅還是有氣力的,若是真的打起來,薄鈺未必是沈郅的對手。
“這是皇宮,你敢動手,皇祖母饒不了你!”薄鈺咬牙切齒。
沈郅沒說話,掃一眼薄鈺身後的兩少年,一個錦衣玉服,頭戴紫金冠,一個吊兒郎當,腰佩祖母綠。一個個都是身份顯赫計程車族之後,若是真的惹出禍來,沈郅擔心會連累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