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憤然,當即拂袖轉身,“哀家倒要看看,什麼樣的野孩子,到底給薄雲岫下了什麼迷,把他迷得五迷三道,連這麼多年的枕邊人都不認了!”
得知太后入府,黍離正在給沈郅上藥。
脖頸上的皮與肉本就薄,何況沈郅年歲輕,皮與肉更是嬌、嫩。之前打架的時候沒覺得多疼,現在整個脖子都是刺辣辣的疼,差一點就被薄鈺抓到頸動脈。若真當如此,他就要倒黴了。
“嗤!”沈郅猛地縮了一下脖子。
“現在知道疼了?”黍離輕嘆,不過小公子下手著實夠狠,從沈郅的脖子上,直接拉下一片肉來,好在沒傷著要害。
“出來!”薄雲岫站在門口。
黍離起身,“王爺,剛清理完傷口,還沒上藥呢!”
可不,沈郅的脖子上還流著血水呢!
“走!”薄雲岫牽著沈郅往外走。
沈郅不吭聲,任由他牽著,橫豎架也打了,氣兒也順了,就算此刻真的出什麼大事,沈郅覺得自個也沒什麼可害怕的,唯一遺憾的是不能再見孃親一面!
花園的亭子裡。
太后臉黑如墨,狠狠盯著沈郅。
沈郅沒見過這麼兇狠的老婆婆,心下有些顫抖,愈發捏緊了薄雲岫的手。
“莫怕!她是太后。”薄雲岫低低的說,孩子的緊張之色,他能感覺到。
太后?
“是你母親嗎?”沈郅仰頭問。
薄雲岫面色微沉,“算是。”
沈郅不明白,什麼叫“算是”呢?娘還有算不算的?
到了太后跟前,薄雲岫躬身,“太后!”
沈郅不知如何行禮,見著薄雲岫對他使了個眼色,當即跪地磕頭,見著縣太爺的時候就是這樣行禮的,想來見著太后也該如此。
太后眯起危險的眸,冷然直視沈郅的小臉,“這就是你從宮外帶回來的野孩子?”
沈郅繃直了身子,什麼野孩子?他有孃的。不過,看在這老婆婆年紀大的份上,沈郅還是得畢恭畢敬,娘說過,不能對長者無禮。
“婆婆,我叫沈郅,我有名字的,不是野孩子!”沈郅眨著靈動的大眼睛,跪在地上應答。
“放肆,什麼婆婆!哀家是太后!”太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毫無禮數,鄉野匹夫。薄雲岫,為了這麼個東西,竟讓鈺兒受了莫大的委屈,你於心何安?他是個什麼東西?路邊的野草花,怎麼比得上皇嗣矜貴?你看看鈺兒臉上的傷,如此以下犯上,理該千刀萬剮!”
薄雲岫面色微沉,“太后是來興師問罪的?”
“哀家再不來,皇孫都要被人殺了。”太后咬著後槽牙,若非還記得自己是個太后,不能丟了太后的顏面,她定然會衝過來,狠狠的打沈郅一頓。
沈郅不是太明白這些官階等級,在遇到薄雲岫之前,他見過的最大的官就是縣太爺。可縣太爺一直待他很好,不會強迫他跪地行禮,更不會指著他的鼻子罵——千刀萬剮!
“今日,哀家必得治他一個以下犯上,毆打皇嗣之罪!”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此刻沈郅已萬箭穿身。太后不依不饒,此番定要拿沈郅治罪,“薄雲岫,你若敢攔著,哀家連你一併治罪!”
“跟他沒關係!”還不待薄雲岫開口,沈郅已經率先搶過話茬,黍離說過,此番他闖了大禍,許是會連累離王府,他沈郅不是逃避責任之人,敢做就敢當,“打傷小公子的是我,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薄雲岫陡然蹙眉,眸中竟有些許複雜的情緒湧動,須臾又悄然歸於平靜。
沈郅繼續道,“該我的責任,我一定不會推諉,太后娘娘,您若是覺得沈郅有罪,只管治罪便是,我沈郅問心無愧。”
“好!好一個問心無愧!好一個巧言令色的孽障!”太后盛怒,“哀家今兒就讓離王府見見血!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