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鸞音回到家中時已經是午後時分了,天空昏昏沉沉,卻不見下雨刮風,只燥得慌。
今日賞櫻不成,她本就有意難平,所以到樂衡駕車離開也未曾提起樂莞兒半個字,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似乎在遇到燕無寄之後她越來越不安了。
“小姐,你回來啦——”
蘇鸞音正往院子裡走,耳邊就響起了小弦興奮的清脆喊聲。
“你們揹著簍子幹嘛去了?”
蘇鸞音回頭一看,小弦和其餘十來個年輕的小廝丫頭都挽著袖子背個竹簍陸陸續續的過來了。
“我們上山採新鮮的草藥去了。”
小弦甩了甩背上的竹簍,看她一臉泥卻笑得開心似乎很滿意這份差事。
蘇鸞音想起早上母親說過要儘快研製出風行蠱的解藥送去給燕無寄,想不到這麼快就把藥採回來了。
“大家辛苦了,我請大家吃松子糕。”
蘇鸞音抹掉小弦臉蛋的溼泥,拍著她的頭對其他人說道。
“謝謝大小姐!”
丫頭小廝們眼睛發亮,謝過蘇鸞音之後不敢耽擱的往後院跑去了。
“小姐,我們先去送藥——”
小弦擺擺手,也跟上了他們的腳步。
從蘇家院子一直往裡走有一個佈置得樸素淡雅的藥樓,蘇鸞音進去的時候白秋怡正拿了一張方子忙前忙後,見她來了便溫和一笑,溫柔白皙的面龐不失往日的風華。
“音兒,今日玩得可算開心?”
白秋怡隨口一問,又一頭扎進了一堆藥材裡。
“嗯,賞櫻的人擠得挽春園水洩不通的,我和阿衡逛了一會就到街上去了。”
蘇鸞音在一邊坐下來,也不敢過分打擾白秋怡,見她拿著一根奇形怪狀的藥發呆,她好奇道:“母親,那是什麼?”
“地龍,活血通絡,息風止攣。”
白秋怡一臉嚴肅,轉身從一邊的藥架子上拿了一個小罐子出來。
蘇鸞音掃了一眼,那罐子裡是實實在在的紅色活蟲子,罐子底有一層粉紅色的粘液,白秋怡卻波瀾不驚的開啟蓋子直接用手捏了一隻出來,問:“音兒,你可想過要學習巫蠱之術?”
末了白秋怡不等她回答便把鮮紅的蟲子放進了泥碗中乾脆利落的舂起來,直到蟲子化成溼乎乎的肉泥。
蘇鸞音答不上來,感覺腹中翻騰得劇烈,若無內力壓制只怕要嘔出來了。
“我剛學醫的時候,也和你差不多,見到噁心骯髒的東西便避之不及,可是身逢險境之中,只能自救。”
白秋怡嘆了一口氣,把一邊的地龍扔進去加大了力道繼續舂。
空氣裡瀰漫著一股刺鼻血腥的味道,蘇鸞音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身逢險境?女兒不明白您的意思。”
“無禍便是福,你平安喜樂就好。況且如今王上禁止巫蠱之術……”
白秋怡欲言又止。
“嗯。”
蘇鸞音不知怎麼回答,只點點頭。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藥樓外便響起了急促慌亂的腳步聲,一個小廝火急火燎的跑到門口,抱拳稟報說:“夫人、大小姐,大事不好了!七王爺在半路遇刺,其貼身侍衛在現場撿到了小姐的玉佩,現在宮裡來人說要帶小姐進宮盤查——”
白秋怡眉心一跳,藥罐摔到地上瞬間支離破碎,活生生的蟲子滿地都是,她急問:“音兒,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的玉佩送給阿衡了——”
蘇鸞音想到在挽春園的場景,燕無寄當著那麼多人為難他們,樂衡心中一定不悅,可是他素來溫潤講理,不可能派人刺殺燕無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