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聲嘶力竭的魏瑕拼命試圖推搡身邊的青年軍,倒推了自己一個趔趄。
索吞哭的眼淚和著鼻涕,吳剛也嗚嗚的哭著。
這些七嘴八舌的聲音,從零碎中拼出來一段腐爛的時光。
“那一年,毒販讓我們的父輩當碰毒當實驗品,測試毒效果,他們說,未來你們都會過上好日子,吃上肉,可我們的父親死了,我們被扔在瓦邦角落當垃圾。”
“之後來了外國人,叫什麼國際和平組織,他們優雅的吃牛排,下發了武器,告訴我們,以後打跑了毒販,我們可以開礦,我們都能吃上牛排,後來打仗了,外國人走了,我們又被殺了一批,剩下的人,依舊是垃圾。”
“我們受不了了,有人開始帶著我們這樣的垃圾反抗毒販,他告訴我們,我們總歸能過上自由的日子,最初他們也喜歡種地,後來他們開始出賣我們這些垃圾,每天都有我們這樣的失蹤,毒販手裡反而多了很多器官,那些毒販喜歡他們,給了很多錢,於是帶頭的人跑了,我們繼續當垃圾。”
“泰國來人了,那一年泰國的人說,你們是垃圾,是公害,但你們想變優秀嗎?你們會是國際最好的僱傭兵,有錢,有飯吃,能過上快活的日子,於是我們的父輩拿著槍跟他們走了,回來的只是幾段遺言。”
“然後......”
許多聲音雜糅,青年軍的半大孩子,那些遠征軍僅剩的後代嗚嗚哭著,顫抖的聲音匯聚在一起。
“然後老大來啦!”
“老大問我們,你們想當人嗎?”
“我們沉默,老大什麼都沒說,只是給我們吃的,他一個人偷來,搶來,騙來,鼻青臉腫的捧給我們......”
“我們吃著肉,也懷疑著這個人,我們只覺得又有混蛋來利用我們了。”
“那個叫何小東的毒狗給我們縫衣服,給我們揣肉,我們打心裡不相信。”
“我們被訓練的時候,他果然又打著打毒販的旗號。”
“直到毒販的軍械庫真的被搶了,我們一個人也沒死,那是我們第一次相信。”
“原來我們這些人不會祖祖輩輩都是垃圾,我們也會被當人。”
“我們不是犧牲品,不是工具,原來有人會為一群垃圾的死活制定詳細安全的計劃。”
“但。”
“我們才剛當了一次人,你要攆我們走,然後你自己留下,面對那些地獄裡的混蛋!”
吳剛哭的喘不上氣,他第一次惡狠狠的盯著自己的老大。
“那我寧可去死!”
索吞哭花了臉,提著槍,這或許是他這輩子僅有的驕傲。
“對,我們寧可去死!”
“我們寧願去死!”
第二個,第三個......一個個聲音最終匯聚,那些眼睛裡全都勾勒著那個不知所措的影子。
趙建永愣住了。
他沒想過。
吳剛和索吞這幫混小子直接和魏瑕攤牌了。
真誠熾熱的靈魂應該被讀懂。
於是魏瑕在聲音戛然而止的這一刻,沙啞響起。
“你們想死嗎?”
他看著那些伶仃的骨頭裡藏得最深的倔強,忽然有些發抖。
沙啞的聲音在這一刻化作咆哮!
“好吧。”
“那就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