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仗著坐下馬匹,還有身上寶甲,是可以突圍衝去柔狼山那一側的,卻不料身後的兩名敷川副將,突然反水把他打落馬下,然後高喊“活捉西夏主將,小人願投降大宋”!
這算是什麼事兒啊?
李昌碩心中驚懼,邊境的軍將都這般沒有血性了嗎?他這些年倒未曾帶兵駐守一方,只是巡查各處,到哪裡見的都是盔明甲亮,兵卒氣宇軒昂,也不知在戰場上居然這般孱弱!
這又與那遼軍有何分別了?
可是,不對啊,既然這樣,宋國軍隊為何還是打不破邊境,這幾年雖然沒有大規模舉動,但小的試探總有,卻每每都是無功而返,甚至有時候宋軍那邊損失還要更多。
難道宋軍西軍也如此不堪了嗎?李昌碩只覺得腦中一團亂麻,怎麼都思想不透。
杜壆上前踹了他一腳:“叫什麼名字?”
李昌碩雙目緊閉,“呸”了一口後,不言不語。
杜壆笑道:“還挺有骨氣。”
旁邊投降的敷川副將彎腰諂媚道:“將軍,這人叫李昌碩,乃是夏朝宗室,城內主將那天不自量力出門迎戰而死,他便以巡查使的身份接管了城池。”
“西夏宗室啊?”杜壆聞言頓時兩眼放光,這可算是大魚了,終於抓到這個層次的人了。
“辦得不錯,此番與你們記上一功,待回去後我在大將軍面前給你二人美言!”
“多謝將軍提攜之恩!”兩名副將立刻跪倒,心中都鬆了口氣。
打什麼打,剛才那種形式根本打不了,別說未必能逃走,就算真的僥倖逃回會州,也一樣要受到都統軍米擒贊刀的責罰,米擒贊刀是個什麼性子李昌碩可能不知道,但他二人卻都曉得分明。
這人脾氣暴躁無比,一但懲罰起手下,那肯定是要死人的!
與其回去被打死,或者剛才戰死,還不如直接投了呢,反正直接投還能立功,與反抗被擒再投降結果完全兩樣。
杜壆叫他們兩個起來,然後清點人數,這支西夏軍剛才一波反抗衝擊死了大概五六百個,傷能有千多,剩下的都囫圇完好,只是被雨淋得有些垂頭耷腦,沒什麼精神,回去怕要生病。
但這已經算是極好的收穫了,趙檉說要擴軍,戰爭之中擴軍大部分來自降兵,戰爭規模上去之後,對底下的小卒已經無所謂需多忠誠,打來打去,只要不死,幾乎就是來回投降。
之前王慶也好,方臘也罷,就算大宋的禁軍廂軍也是投來投去,哪裡有半點忠心可言,但一樣攻城下寨不誤。
又不是錘鍊什麼精兵,精兵自然要忠誠度,這些小卒則是有忠誠更好,沒有也無所謂,許多參軍的只不過混一碗飯吃,你想其忠誠,是需要培養的,戰場之上又哪裡來的機會培養。
接著杜壆連下了幾個命令,督促這些降軍遵守,歸攏好後,向著敷川城押去。
降軍倒也聽話,沒什麼反抗,不少人臉上還露出輕鬆神色。
打仗死了也就死了,這黑夜大雨行軍的罪他們可都不想再受,如今既然往敷川回,自然性命無虞,那便順從就是。
傍近中午,杜壆回去敷川城,趙檉正在命人收拾城池殘破之處,見他回來頓時大喜。
安置好俘虜後,趙檉便開始審問李昌碩。
李昌碩嘴巴卻是極硬,不過他那親隨小舅子早便讓敷川的副將給出賣叫出身份,審這人之時,倒沒幾下就全招了。
趙檉聽罷後緊皺眉頭:“李察哥來信說兩日後帶人支援?”
親隨道:“大將軍,正是如此,小人哪裡敢說半句謊話,若非還須至少兩日,我們也不會棄城逃走,實在是有些來不及了。”
趙檉摸了摸下巴,看向一旁正在仔細傾聽的李彥仙,笑道:“少嚴怎麼看?”
李彥仙想了想:“大將軍,若這人說的全是實話,屬下這倒有一條計策,就不知可行不可行?”
趙檉道:“說來聽聽。”
李彥仙低聲言語起來,趙檉邊聽臉上邊浮出喜意,前面的李昌碩親隨卻是神情大變,臉色剎那慘白。
隨後兩人出牢,趙檉立刻一連串命令下去,到晚間時,城池西面裡外都已經修葺得差不多,淹沒進的水也都排渠放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