湟州和西夏交匯這裡,以前也打過仗,熙河開邊,河湟戰役,兩次拓土之舉後,都和西夏在此處打過。
後來童貫效仿范文正公,在此實行推堡制度,每隔不遠就建堡壘寨,隔不幾里就有烽火墩,又兼地勢難行,想要進軍須許久才能到達大宋州縣,訊息早便會傳遞過去讓西軍得知準備,而且打完了回撤也不容易,所以西夏漸漸放棄此處。
不過趙檉卻選擇從這裡進攻西夏,因為一方面他篤定李乾順極有可能趁著宋遼開戰偷襲蘭州,一方面對方倘若偷襲,那麼邊境外最近的卓囉和南軍司肯定會空虛,西夏肯定會從卓囉和南軍司調兵。
那麼無論是蓋朱城,還是軍司所在的卓囉城,都處在虛弱的狀態,他便趁此機會,拿下此二城。
至於進軍路線過長,打過後不好回撤的弊端,他卻沒有太做考慮,因為一但進軍西夏,他壓根就沒想過再撤回來。
拿到手的城池土地,怎麼能輕易回吐?
柳隨雲已經讓蕃官下去西海湖之南,前往聯絡吐蕃的生蕃部落,前兩日便帶回不少人口,有的部落早就吃不上飯,蕃官按照柳隨雲教的言語勸說,這些生蕃部落倒是樂意遷徙,未來的時間內會有源源不斷蕃兵加入隴右。
而且在西寧州、湟州、廓州、積石軍等地,也是大肆招軍,高過大宋五成的軍餉,讓不少羌、鶻,還有散落在外的党項、韃靼都來當兵。
至於漢人更多,甚至黃河以東不少想要從軍吃飯的漢人,也紛紛跑到河西,跑去西寧州加入軍伍。
除了立刻就能拿到手的軍餉、安家費之外,隴右都護府更是許下了土地。
大筆的土地,只要立下戰功,就有土地獎賞,無論是軍官還是小兵。
但這個所謂的立功並非在熙河隴右,乃是在西夏,想要獲得土地,就要前往西夏參戰。
西夏這時富饒,原本就佔據了大片河套地區,黃河自蘭州上行的土地全都是西夏的,且自李乾順繼位以來,大力發展農業和牧場,西夏的富庶區域甚至已不下於中原一些地方。
前來參軍的漢番對和西夏打仗根本就不在乎,西北人口向來強悍,又是雜居,原本打仗就是打西夏,在邊境打和去西夏國內打,於他們心中都是一樣的。
他們也對如今的西寧州與大宋是否有區別沒什麼概念,西寧州不舉反旗,大元帥姓趙,是宋國皇帝的兒子,在他們看來就是一樣的,尤其是各族番人,心中自當是如皇子分封,自領一部罷了,吐蕃党項、回鶻韃靼都有這種傳統。
所以趙檉這次打過去就沒想著再撤退回來,畢竟後方兵源並非緊缺,而且可以邊打邊收兵,只要打了勝仗,降軍也好,党項尋常百姓也好,都是軍兵來源。
這種時刻不要提什麼忠心不忠心,是否真心投靠,党項一族本就多變,只崇拜強者和力量,戰爭機器開動之下,哪有那麼多選擇,一但西夏樹倒猢猻散,大勢所趨,那假意也變成了真心。
趙檉這次親自帶兵,留下柳隨雲守護西寧,此行打下蓋朱城毫無疑問,而且一但向前再破了卓囉和南軍司所在的卓囉城,那就以卓囉城為基地,西北謀西涼,東北謀興慶。
此刻已經是傍晚時候,大軍過了把拶宗城,來至湟州東南的通川堡。
通川堡乃是童貫推堡制度的起始之處,也是所有軍堡裡最大的一座,駐紮了二百多人的樣子。
趙檉堡外扎軍,這些軍堡的兵卒在湟州被拿下之後,也都投降了,他們的想法和廓州知州一樣,反正都是你們老趙家自己的事,我們才不自相殘殺呢,而且聽到軍餉直接提了五成,更是都歡呼雀躍。
可不要小看這五成軍餉,這每月多出的五成,在西北之地可以多養活兩三口人,或許在中原不算什麼,但在西北絕不是個小數目。
在通川堡住了一晚,第二天趙檉點齊了兵馬,緩緩向著西夏邊境處移動而去。
隊伍走的並不快,這條道路山野較多,亂草砂石,無論人馬都不好疾行,而趙檉也有意壓著速度,每路過一處堡壘寨子,都入內檢查一番,直至天晚,前方還剩下兩三座軍堡的路程,便會到達西夏邊境。
趙檉剛要下令原地駐紮休息,忽然前哨探馬過來中軍,幾個人匆匆忙忙攙扶著一名混身是血的堡兵。
未待趙檉開口詢問,那堡兵忽然吐出一口鮮血,張嘴道:“王,王爺,大事不好,西夏,西夏襲邊……”
說完之後,身子猛地顫了顫,便沒有了氣息。
趙檉聞言臉色鉅變,西夏襲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