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金披著雪白的裘子,手中持著一杆掛紅纓的木製長槍,小手攏起喇叭狀,高聲喊著:“大小眼師兄,什麼時候再來?”
岳飛的聲音遠遠傳過:“帝姬,這卻不能說謊,草民也不知什麼時候再能過來。”
趙檉揹著手望向雪地上遙遙的車駕,不高興地道:“甚麼叫做不知,你又無事,明年看機會就來走走,在家中悶著還能悶出什麼報國良策來不成!”
岳飛聲音弱弱回道:“我知道了,師兄……”
回去莊子,趙檉看福金有些情緒低落,沉默不語,便叫來蕭敏道:“十三娘,下午帶你們去城內散心,找個地方喝些熱茶。”
蕭敏瞅了瞅福金,看趙檉道:“帝姬冒然進城,會不會被人發現?”
趙檉笑道:“無妨,左右天冷,蒙上面紗就是,至於喝茶,就去州橋戚紅魚那裡好了。”
福金在旁聞言好奇道:“那是何處?比丁家素茶店還好喝嗎?”
她並不認得戚紅魚,更不知道如今戚紅魚的茶店在州橋一帶十分紅火,就是鋪子都比原本開業時擴大了兩三倍。
趙檉笑道:“去了就知道,如今那邊的名氣不下於丁家素茶店,丁家素茶店不過是開的年久賣一個老字號名頭罷了。”
福金道:“二哥,我想聽書,那裡有說書的嗎?”
趙檉點頭:“自然是有,聽說霍四究老先生被請了過去,如今在舟橋的時間比在丁家素茶店還多。”
福金點頭道:“那就好,我正要聽說三分。”
趙檉納悶道:“怎忽然要聽這種,以往不是喜歡脂粉誌異之類?”
福金道:“聽大小眼師兄講了三分,卻沒有說完,覺得有趣,想要再聽聽。”
趙檉點頭,看向蕭敏:“十三娘要聽什麼?”
蕭敏莞爾道:“我也要聽說三分,原本上京府中就有詞本,可惜不全,差了小半數,所以心中一直惦記著。”
趙檉笑道:“這卻省事了,一併聽就是,你兩個巾幗不讓鬚眉,不愛聽戲,反而要聽這等金戈鐵馬的詞話。”
說完,二人回去準備,都是要換了方便出行的衣裳,福金還要帶著帷帽,以便遮擋面容。
待一切停當後,趕了輛馬車,歐陽北架轅,直進東京城去。
這時是下午時分,又兼天降大雪,所以就算是舟橋一帶行人也並不很多。
於茶店門口停下,戚紅魚在裡面瞧見車外暗標,立刻出來迎接。
此刻茶店內還是頗有些客人的,外面天寒地凍,在店內喝上兩杯滾熱的飲子,吃上幾塊小點,聽聽詞話說書,是東京人消遣的一種方式。
但這也並非平民百姓能夠享受得到的,日裡如此過活,多少須有些身家,而似如今紅魚茶店這種大素茶鋪,則更是要囊中豐盈,否則一頓素茶飲子喝下來,怕是半個月的飯錢就沒了。
進入店內,趙檉四處打量,自從這素茶店擴張之後,他還是頭一次到來。
就見裡面裝修得是清雅風格,擺放了幾十張桌子,此刻坐了約莫三成客人,倒是並不喧囂,或者低聲說話,或者靠在椅上酣酣欲睡。
戚紅魚將趙檉三人讓到前面,那有張桌子是趙檉專用的,從來不讓別個去坐。
戚紅魚道:“公子要喝些什麼飲子?”
趙檉看向蕭敏和福金,蕭敏雖然見過戚紅魚,但總不太瞭解,福金更是不知,兩個面面相覷,都道:“隨意就好。”
趙檉哈哈笑道:“你倆卻不知了,這算是自家的店鋪,紅魚是我門下之人,不必這般侷促。”
戚紅魚衝兩女行一個萬福,低聲道:“紅魚自知二位尊貴身份,店內不好稱呼,還請恕罪。”
兩女笑著說無事,戚紅魚道:“那奴家就前去安排了。”
趙檉道:“對了,霍老先生可在?”
戚紅魚道:“回稟公子,今日霍先生家中有事要來得晚些,但也應該正在路上了,估摸片刻就會到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