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形想要在下方開出通道根本就不可能,層層累壓,重量至少達到幾十萬斤,想要搬開只能自上而下。
普通兵丁根本無法攀爬上去,就算是有一些武藝的人,也不能上去,只有那些真正武藝高強,會輕身功夫,可以飛簷走壁的,才能一試。
而方臘帶人返回城門邊,卻看到此處已經遍地死屍,溫度奇高,就算是那些巨石牆壁也變得漆黑,閃著點點火光,冒著騰騰熱氣,顯然之前上面也塗抹了什麼東西,剛剛燃燒殆盡。
方臘用手抹了一把額頭汗水,他的臉被烤得赤紅,眼睛看東西都有些模糊。
若是普通人,這麼來往奔波,早就燻烤死了,這也是仗著一身武藝,內裡憋住一口氣機,才沒有倒下。
身旁眾人幾乎個個如此,就算是汪老佛也沒有好去哪裡,方百花此刻最差,身體搖搖晃晃,便欲跌倒,身下的馬也堅持不住,忽然打了個響鼻,雙膝跪地,“撲通”一聲就橫躺下去。
汪老佛急忙上前一步,抓起了方百花,避免她摔傷。
這時就看城門洞裡,鄧元覺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聖,聖公……打不開千斤閘,那閘上滾熱燙手,沾之即熟。”
方臘看他一眼,深吸口氣,下令道:“爬石壁,上城牆!”
他話音剛剛落下,就看石壁上方一陣箭雨射來,眾人只得咬牙忍住炙熱,靠近那石壁,躲閃箭矢攻擊。
可隨後上面又開始往下丟東西,什麼磚石瓦塊,土木沙灰,不過因為貼緊前面,上方的東西砸下來後,都距離石壁有些距離,又有兵器撥打,頂多受些輕傷。
“上上上!”方臘一聲怒吼,大多人身上都有虎爪飛抓之類,沒有的則拔出匕首短劍,扎進石縫,一點點向上攀去。
這時上方丟的東西更加密集頻繁,立刻便有幾個武藝弱一些的將領教首被砸下去,本來就給大火燒烤無力,一掉下便直接摔死。
等到石壁中途的時候,人數已經不足初上時一半,只剩下了二十幾人。
方臘夾著呂將,也不知是死是活,汪老佛則揹著方百花,臉色沉重無比,兩人走在頭裡。
這石壁滾燙,後面的人越來越慢,他兩個因為都會蒼穹變,武藝高深,抵擋上方攻擊也輕鬆一些,所以速度不減。
可就在這時,忽然一潑滾燙熱水澆了下來,兩個急忙仗著輕功變換位置,可下面那些人就不全有此等本領,慘叫不斷,立時又跌下去幾個。
方臘臉上陰雲密佈,頭也不回,只是一心一意往上爬,但是忽然石壁上方又有東西撒下,這一次竟是燈油混著火油,彷彿雨水一般淋下。
方臘大叫一聲,將身後大氅撤下,用手揮舞遮擋,便是舞得滴水不透,把些油物全部打飛。
那邊汪老佛也是如此,可後面不少人身上卻都沾了火油。
方臘這時已知不妙,急忙看了汪老佛一眼:“汪公,小心上方火箭!”
汪老佛乃是僧人打扮,雖然鬚髮皆白,但身材高大不弱於方臘,這時只聽他道:“聖公,讓臣開路!”
方臘立刻緘默,石壁上肯定有宋軍在等候堵殺,先上去的人必將面對雷霆之擊,汪老佛這是要掩護自家安全上城。
就這時,那上方又有火油燈油淋灑,伴隨這些油物的則是一蓬蓬火箭,這些火箭前方都綁著布頭,燒著火種,向下方射來。
這些箭,有射向人的,還有射向石壁的,頓時就有將領中箭跌了下去,而那石壁之上有火油燈油之處,瞬間泛起一層火光,雖不算大,但卻溫度突然升高,衣服上之前沾染過火油的人,立刻便被引燃,慘叫著掙扎起來,可此刻懸空,哪裡容得滅火,沒得幾下就墜落地上不是摔死就是燒死了。
方臘在石壁上不停地變換身形位置,這也就是他倚仗蒼穹變能改變骨骼筋絡,不然就算不被燒上,也肯定受傷。
那邊汪老佛忽然加快身法,他沒用飛抓之類武器,而是單手操控著兩支判官筆,雙筆來回交替,只是在石壁縫中一點,就帶動身形朝上方飛躍。
這時他已經超過了方臘,距離上面只有一兩丈遠,上方的攻擊開始全部往他身上招呼,方臘那邊壓力驟減。
只看他再一騰身,突然吐氣開聲,發出一聲驚天怒吼,這吼叫聲音極大,便是震耳欲聾,穿雲裂石,撼人心神。
方臘聽得真切,這乃是汪老佛的壓箱底功夫,喚作天龍吟,與中州少室山的獅子吼齊名,都是用聲音傷人的秘技。
這一聲大吼,石壁上的守軍便是一顫,動作都遲滯起來,而汪老佛趁著這個機會,猛地再往上一躍,雙腳已落在城頭。
可就在他剛剛落下,站立未穩之際,忽然一道寒芒攜帶著森森殺機,由不遠處的城樓下方直射過來。
這是一枚弩箭,這一箭非但速度快的令人髮指,就是火候拿捏,時機的把握,都恰到好處無可挑剔。
此刻汪老佛正處於舊力用盡,新力未續之時,看這箭直奔自家胸膛而來,不由雪白鬚眉猛地立起,他眼下力量乏陳,正常情況根本無法躲過,可是他會五路蒼穹變,只見他的身體忽地側向一邊彎去。
這是普通人根本做不到的,就算有人強行按著向旁邊掰低側彎,那結果只有一個,就是腰骨斷裂,不死也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