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蠢,呂將怎麼看趙檉也不像個蠢人,蠢人能一路打來杭州?
那就是壞了,有陷阱,有埋伏!
不過之前他心底也仔細考量過,杭州城裡就那麼些兵,即便有埋伏陷阱又能如何?
哪怕人馬折損一半,也非對方可敵,何況隊伍還在城中,不掀他個天翻地覆才怪。
所以呂將想不通,想不明白,哪怕千斤閘落下,他確定這就是趙檉的算計,可依然想不出對方要用什麼計策。
直到龐萬春說味道刺鼻之前,他都是心中疑惑的,想此事頭疼欲裂。
可龐萬春幾個一說氣味似漆,他突然靈光一現,想起了漆是能燒著的。
由此就又想到了火攻,不免心下大驚,此種情況之下,對方想要埋伏並且獲勝,只有兩個辦法,水攻或者火攻。
可水攻應該不太可能,畢竟引西湖水都不夠淹城,要引錢塘水,先不說這工程有多浩大,哪怕能做到也是水淹整座杭州,不分敵我,我殺我自己,所以這個應該排除。
若是火攻,幾人都聞著像漆味,但新漆燒著可不是那麼容易,大抵還是要暴幹,還得有底物木頭等東西。
可一路走來未發現那種端倪,路面很乾淨,沒瞧見漆木乾柴架於路旁。
這個時候呂將忽然想起了之前看過的一本書,這本書是神宗熙寧時的使相沈括所寫,書名叫做《夢溪筆談》,裡面記載一物,正是火油。
他沒用過火油,卻看過邊陲商人來杭州城內售賣,言能代替燈油,但商人的生意卻不算好,有用過的人都說煙大嗆人,極難忍受。
當時他還特意聞了聞,對火油的氣味有些記憶。
龐萬春的話提醒了他,他想到漆,便想到火攻,想到火攻就想到《夢溪筆談》裡關於火油易燃的記載,又想到自家以前聞過的氣味,仔細回憶下來,不由大驚失色,就連心肝都差點從懷內跳出。
若是火油,那大軍危矣!
這東西既然能做燈油,那豈不是一點就著?
他急忙提醒方臘,方臘被偷襲的弓弩激怒,急著調兵,幾次才聽清,卻沒反應過來這火油味道代表什麼。
呂將當時就心如死灰,隨後只是短短几息,大火四起,再無退路。
方臘在大火著起時愣住,明白了自家是何等可笑,這時急忙看向呂將:“軍師,如何是好?”
看著火焰幾乎是瞬間籠罩四面八方,呂將只覺得手腳冰涼,默默不語。
方臘看他此狀,不由皺眉大喝:“軍師,可否突圍?”
呂將依舊不說話,方臘也不等他,直接下令大軍向前衝去。
不能往後撤,後面是城門,到時沒了退路,只能給燒死那邊。
可是往前衝了沒多遠,就再也衝不過去,那熊熊烈火根本不是人身就能隨便穿過的,何況還有濃濃黑煙,吸進去沒有幾口,就腦袋暈沉,昏迷倒地。
不得已,方臘只得帶人重新退回,這個時候軍隊開始亂了起來,這可是數萬大軍,有兵丁不聽指揮往兩邊跑,不是被燒死,就是被煙嗆死。
方臘看著一些老兵坐在地上,口中開始念起:“熊熊烈火,焚我殘軀,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唯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他一瞬間就慌亂起來,看到不停有人倒下,內心急躁無比,只得再次看向呂將。
呂將因為沒有武藝,不會閉氣,這時臉色很不好看,正在不停咳嗽。
方臘兩眼已是通紅,衝呂將吼道:“軍師教我!”
呂將瞅著他,勉強說道:“聖,聖公,仗武藝,上城牆,走……走……”
方臘聞言頓時一愣,不由露出懊悔神色,早聽呂將之言進城就想辦法攻上城頭,恐怕就沒有眼下這種事情發生了,此刻卻是悔之晚矣。
他探出手臂,一把拽過呂將擔於馬上,隨後對近前的將領喊道:“都隨朕上城!”
城門兩旁去往城頭的階梯被巨石等物自下到上堵死,陡峭且高,幾與城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