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臘為了區分兩邊兵卒,聖軍這邊無論兵將,出戰時都要在胳膊處綁上紅色布帶,否則戰場無眼,兩邊甲冑一模一樣,倘若錯殺卻是追悔莫及。
時間一點點過去,轉眼天色已晚,一輪弦月掛到夜空。
方古已經將那些話語記熟,但卻有些精神萎靡,不只因為遭此大變,更是感覺肚中那腐骨噬魂蟲時刻在動,難免心驚肉跳,著慌害怕。
張憲瞅出他擔憂自家,便道:“王爺說了,如果今晚戰事順利,不必等三十六個時辰,就會為方將軍解毒。”
方古聞言頓時大喜:“張將軍,王爺真是這般說的?”
張憲點了點頭:“今夜拿下杭州城,方將軍就是我大宋的朝廷命官,哪裡還能讓將軍身受毒蟲之擾!”
方古急忙拜謝,張憲道:“方將軍不必謝我,到時好好感謝王爺才是。”
方古連連稱是,隨後二人開始安歇。
隨著子時即將到來,迎春園內悄悄動了起來,方古頂盔掛甲,騎上自家的戰馬立於門前。
張憲只做普通小校打扮,牽著方古的坐騎韁繩,自家卻是沒馬可騎。
通道之內走不了馬,過來這三千人全都是步兵,但杭州城內的賊軍也幾乎都是步兵,戰馬在方臘離開時全部帶走了,這也是方百花和方十五明明兵多,卻也不願意出城交戰,只是固守的原因。
三千步兵在方古的率領下,儘量放輕動靜,向著西城而去,沿途倒是遇上幾支夜巡的隊伍,但那些隊伍卻連問詢都沒有,便讓出道路,看方古帶人過去。
但在距離西城錢塘門還有半里左右的時候,守城軍丁跑過來檢視,方古淡淡地道:“奉百花將軍命令,有事找姚將軍。”
姚將軍名叫姚金州,乃是幫源舉事的老人,方臘稱帝時就被封為了將軍,此刻鎮守西城錢塘門。
這個姚金州方古熟悉,此人性子憨直,不是那種多疑脾氣,所以他仔思索後選擇來詐此門。
軍丁急忙跑回去報告,待方古到了錢塘門旁,姚金州也從城上下來,兩人互禮後,姚金州納悶道:“這麼晚了,百花將軍有何軍令,竟讓方將軍親來傳達?”
他是將軍,方古乃是副將,比他小了一級,但因為方古是方臘的侄兒,所以他便也以將軍相稱,畢竟方家人是要給面子的。
方古嘆了口氣,回頭往身後一指:“小姑叫我帶三千精兵出城西去,所以還得勞煩姚將軍下令開啟城門。”
“開城門?”姚金州聞言一愣,隨後向著方古後面看去,不由深吸口氣:“果然都是精兵,居然個個著甲!”
方古點頭,語氣無奈地道:“可不就是,都是精挑細選出來,就是甲冑也都用最好最新的。”
姚金州這時微微有些遲疑道:“方將軍這麼晚出城去幹什麼?畢竟開城大事,百花將軍白日裡也未曾交代。”
方古聞言拍了拍腿,“唉”了一下,粗著嗓子剛要大聲講說,卻忽然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壓低了聲音:“小姑讓我帶兵去西城山邊埋伏,說是有妙計破敵,東城那邊餘二土也帶兵出去了,姚將軍且不要宣揚此事,小姑說行計之前,不得透漏佈置!”
姚金州聞言急忙點頭:“知道,知道,我現在就開啟城門,讓方將軍出去!”
他心裡不疑有詐,便下令軍兵吊起千斤閘,搬開攔門石,隨後把門上胳膊粗細的鐵索開啟,接著錢塘門緩緩開放。
方古衝他一抱拳,小聲道:“姚將軍,只得大勝之後再見了!”
姚金州道:“我送方將軍!”
他說罷上馬,兩人並頭出門,身後三千兵慢慢跟隨,這時吊橋也已經放下,待到護城河邊,姚金州剛要轉身回去時,卻不料方古旁邊的一名小校忽然暴起,手上一杆長槍飛雲掣電般,竟直接刺進姚金州的胸膛,將他挑於馬下。
張憲刺死姚金州,片刻也不停歇,迅速躍上姚金州戰馬,又接過旁邊兵丁遞來的火把,高舉著衝遠處接連揮舞了三個圈,隨後下方軍丁手上有火把的同樣做此動作。
一切都是電光火石几息之間發生,張憲又下命令,然後回馬衝進城中,欲搶佔城門。
就這時,護城河對面的遠處,忽然亮起無數星火,竟然都是打亮的火把,繼而馬蹄聲響,跑步不斷,全奔著錢塘門而來。
錢塘門城洞之內,尚未出城的軍丁也都轉身,去奪吊橋絞索的控制,還有的往城上奔去,去佔閘樓。
守城的方臘軍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不過已是亂作一團,被張憲帶來的軍兵殺得節節後退,只是短短時間,死屍便鋪得階上城頭到處都是。
遠處的火把光芒這時已經到了護城河邊,帶頭的正是杜壆,他臉上殺氣浮現,手中提著丈八蛇矛,也不多說,打馬就過了吊橋。
後面的軍隊緊隨而來,同樣過了吊橋,接著便衝入杭州城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