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送給春枝的東西說貴重也不貴重,不過是一些尋常的衣衫,還有月考時會獎賞銀錁子,又或者是過節時送一兩樣銀飾。
說是銀飾,並不是什麼鐲子之類的,而是小巧,充滿童趣的首飾,也不僅僅是春枝會得賞,但凡平日裡勤奮一些,或月考考的好一些的孩子都會有。
銀飾並不是實心的,乃是空心的鈴鐺之類,可以戴在頭上,也許這對於富貴人家來說並不值什麼錢,可對於這些窮苦人家的女孩來說,那簡直就是寶貝。
但春枝卻嫌棄的扔到一邊,這邊春枝剛將銀飾品扔在床上,就有其他的女孩回了屋子,再看春枝,喜滋滋的坐在妝臺前,將頭飾戴在發啾啾上,左看右看的,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樣。
同屋子住的女孩有些羨慕,又有些酸溜溜的,“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這是歡喜多久了,可別明日戴在頭上就落了不見了。”
春枝小臉兒沉下來,嗔了女孩一眼,小心翼翼的將頭飾取了下來,又用府裡發下來的帕子將頭飾包好,妥帖的放在一個木頭匣子裡。
再說燕無名那邊,這些日子他在三陽郡各處走動,佈置,看著學子們的情緒高漲,很多的學子心頭對懷王府是越來越不滿。
燕無名佈置完畢,只是悠然的在邊上喝茶看戲,就比如現在,他就坐在一家酒樓的二樓,叫了滿滿一桌子的菜餚,又叫了一壺上好的清茶,把綠豆給給攆在一邊。
從店家那裡要了紅泥小火爐,上頭放著銅壺,燒了水後,他就動作熟練地洗茶泡茶。
一個人,一邊喝茶,一邊悠閒地聽著樓下學子們的高談闊論。
氣氛十分閒適和隨意。
正聽到下頭人說進京趕考的事,就聽到外面有小二招呼聲,燕無名隨意的往窗外看一眼,不由得頓住了。
燕無名挑了挑眉,樓下幾位世家公子打扮的年輕男子正在酒樓門口下馬。
他認出那幾位年輕公子皆是這三陽郡家世顯赫,且有幾分才名的。
他並沒有關注後頭幾個年輕公子,而是把視線停留在打頭的那位二十出頭,氣質儒雅的年輕男子身上。
他來到三陽郡前就已經摸清這三陽郡的勢力,和懷王府有關,無關的人和事,更是知道懷王府如今府內錯綜複雜的形式。
打頭的那位年輕男子,出身懷王府,如今的懷王是他的堂伯,同時也是這次三陽郡最有可能在春闈問鼎三甲的公子。
他在學子們鬧起來之前曾經寫了幾篇文章,被北地的學子爭相抄閱,可謂聲名鵲起,這三陽郡就有不少讀書人都以他馬首是瞻。
燕無名無聲的笑了笑,果然懷王府教匯出來的人,都是如此的一鳴驚人啊。
懷王府一直都很低調,就連旁支的子弟那也是低調的很,默默的科舉,默默的中進士,或入翰林,或被分往東元各處做著微末小官,之後慢慢的升遷。
這些日子,他和蕭五郎通訊,藉助他那活的吏部官員名冊,才驚覺,這些年懷王府出身或者是和懷王府有關的官員遍佈東元各地。
燕無名放下茶盞,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出房間,依靠在二樓的欄杆處隨意地往下看了一眼。
樓下,掌櫃正要領著一夥人往二樓去,人群裡有個同來的學子掃了眼大堂,大堂裡並沒有和其他的酒樓茶樓一樣設立了說書先生。
這會坐著的都是一些學子,人少卻不喧鬧,只是偶爾有人為了誰的詩句更好,誰的文章更好,爭辯幾句。
懷王府公子聽了同行學子的話,最後遲疑了片刻,同意坐在大堂裡。
掌櫃的恭敬的把幾個人引到大堂中間的桌旁坐下。
燕無名見一行人都坐下了,於是慢悠悠的走回到屋子,關上了臨街的窗,開啟了靠近大堂這邊的窗,這樣一來,街上那喧囂之聲被隔絕在窗戶之外,而大堂裡的聲音就更加清晰的傳入到他耳中。
樓下的學子應該是都認識懷王府公子的,哪怕如今他們對懷王府不滿,可還是不少人主動的過去打招呼。
看破不說破,聰明人就算心裡頭有不快,那也該是掩飾的很好,不被人看出的。
再說大家這會也並沒有確切的證據去說明一定是懷王府對他們下了絆子。
懷王府公子趙天然是懷王府這一輩裡學識最高的,除去世子,就他是領頭人了。
趙天然來了之後,學子們也都圍了過去,聽他們談文論政。
說起來,這肯定也是懷王府做出來的安排,想要洗清學子們的懷疑,自然就要人出面,趙天然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靠近大堂這邊的窗戶被開啟後,樓下的說話聲很清晰的傳入到燕無名的耳朵裡。
一開始趙天然並沒有說話,更別說給懷王府清洗壞名聲。
倒是和他同來的幾個學子就很是活躍,這其中上次盯梢燕無名的學子之一。
這幾個學子把自己最近在書中所得拿出來討論,說著說著,就不可避免的說道這次朝廷開恩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