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回事?大年三十去巡街,走,跟我回去,換了這身衣裳,在家守夜。”
李捕快一臉的不情願,將手從李太太的手中掙脫出來,嘟囔道。“我才不守夜,守來守去還不是那樣。”
李太太一把拍在李捕快的肩膀上,“你混說什麼?家裡一大家子的人都在,唯獨少了你,守夜不就那樣,你還能守出花來嗎?”
“你這是不想要爺孃長命是嗎?”
李捕快被李太太說的話驚的瞪大眼睛,辯解道,“娘可莫要冤枉女兒,女兒怎麼會不想要爺孃長命,就怕爺孃自己不想要長命。”
她說了一半,立刻收了聲,垂著頭,嘴巴緊閉。
這次李太太沒有笑,也沒有拍她,一把拉過李捕快的手,都來不及和辛夷告辭就匆匆離去。
李捕快更是來不及和辛夷說一句話。
邊上吳縣尉的太太用帕子掩著唇角,一臉的幸災樂禍,
“唉唉,我就知道,這一家平時看起來和和睦睦,原來嫌隙不小啊……呵呵呵……李捕快一個女孩子,天天上街搔首弄姿的,也不見帶個男人回來。”
“也不知將來能嫁什麼樣的王公大臣。呵呵,笑死我了……”
聽著吳縣尉太太喋喋不休,辛夷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李捕快的話讓人聽出別樣的意味。
雖說李捕快一開始對她的印象不好,可之後幾次,她表現出來的是一個正直捕快才該有的操守。
辛夷淡淡地道,
“吳太太,如今朝廷很多女官,我之前還曾在朝天觀呆過,如今更是朝天觀名譽上的觀主,是不是我也讓你笑死了?”
李捕快被吳縣尉太太這樣說自然是無辜,可還有更多更多無辜的人。
女子在外拋頭露面又如何了?
從來可怕的不是男權至上,而是同時身為女人對女人的咒罵更為惡毒。
辛夷嘆了口氣,心裡想著蕭元祐去問案也不知道問出個什麼來沒有。
魏大人之死因到如今還沒解開,如今又出了一個科舉舞弊案,雖只是北地的秋闈,還震動不到整個朝廷。
只是到底對於陛下施行仁政是有妨礙的。
辛夷不去看吳縣尉太太的臉色,帶著人回去了後衙,蕭如思年紀小,經不住,早早的就睡了,辛夷一直等到子時,也不見蕭元祐回來,迷迷糊糊的靠在床上,再睜開眼,已經是天光大亮。
夜裡又下了一場雪,積雪深深,反射出白光。
聽聞大雪將城東的一些民房給壓倒了,索性那只是一棟空屋,沒有百姓傷亡。
辛夷將蕭如思糊在唇周的蛋糊給擦乾淨,聽著真香將外頭的訊息稟報給她。
“夫人,外頭如今都說那大雪壓倒民房乃是因為上天都看不下去,給咱們和縣一個警告,這是驚動了上頭的文曲星君呢。”
“大家都說要應文曲星君之靈,應讀書人所請,徹查科舉舞弊案,以安文曲星君,將來和縣的讀書人才能有前途呢。”
辛夷讓人將桌上的碗筷給撤了下去,牽著蕭如思的手在屋子裡走了兩圈,真香繼續道,
“外面如今還有書生在文廟跪著哭呢……”
辛夷的臉色並不太好,沒想到一個和縣,看起來風平浪靜的,原來底下竟是如此的暗潮湧動。
飛箭設了紙條給那舞獅小夥做指引,又能說出那樣一番反將軍的話,這背後的人是敵是友如今該搞不清楚。
兩年前的舞弊案,就算舞弊確有其事,想要查實也是困難重重,總不能讓著北地的官員都停職在家,去接受問案吧。
那到時候整個北地豈不是要亂套?
在那舞獅小夥在大年三十衝出人群告狀之後,正月初七那日,辛夷突然接到了黃夫人的帖子。
原本黃夫人不下帖子,辛夷也會給他們下帖子,正月總是要請年酒的。
不想自家的帖子還沒送出去,黃夫人的帖子卻先到了。
黃夫人這個時候送帖子來邀請她去,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科舉舞弊的事。
辛夷想了想,讓人去回覆黃夫人,她一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