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祐坐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放在臉頰邊蹭了蹭,眼裡的她,如今目光清明,和前兩天不一樣,好似個被丟棄的小獸,看著他的目光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
蕭元祐仔細的打量她一番,思忖片刻,道,
“時間過去太久,很多痕跡都已經找不到了,能夠如此隱秘,避開陣法陷阱,焚燒道觀,幕後之人必然頗有勢力,不會輕易留下證據,就算當時我在這裡,恐怕都未必能夠收集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當然,早一些來,肯定會有收穫,不過蕭元祐並沒有說出口,他怕辛夷自責。
其實要說起來,辛夷沒有早早回師門完全怪不得她。
畢竟最開始辛夷一心想著找到師父回青丘修道,大道長生。
她怎麼也沒想到,什麼紅塵俗世,不過是微雲真人希望她能夠在紅塵裡好好活下去的謊言。
再一個,作為世家貴族辛家的嫡房嫡女,她並沒有什麼很多自由。
這個世俗裡有那麼多的條條框框約束著她。
想要享受辛家給與的一切,那麼必然就要遵守這一切帶來的約束。
不管如何,她想要早些回來,如何也不可能。
只是道理誰都懂,只是人一旦被情緒左右,就會鑽入道死衚衕裡一時半會出不來。
辛夷心頭明白蕭元祐的意思,眼眶紅了起來,笑笑,
“五哥就知道哄我。你放心,我不會胡思亂想的。況且這一趟回來,我總算知道師門變成這樣,只是以後我奮鬥的目標又多了個。”
那就是重振師門,不論是朝天觀還是青丘山上的師門。
辛夷用很是輕鬆的語氣,說著話,目光清明地看著蕭元祐。
“咱們再休息一天,就啟程去和縣了。”蕭元祐抬手揉揉她的頭髮,本想出言安慰,見她如此,遂將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辛夷給的那些畫像他不僅僅給了自己手頭的人手,同時分發了這附近各個州縣,用的是陛下的暗令。
這個暗令下去,找人的訊息並不會洩露出去。
且不說下頭各個州縣的官員,就說訊息傳到京城皇帝老爺和太子那裡,父子倆在一處調侃。
蕭元祐果然是很珍惜這個得來不易的媳婦,從前多麼循規蹈矩的人啊,竟然都知道徇私了。
想到蕭元祐,皇帝老爺就是一陣感嘆。
說起來,蕭元祐出京的時候,皇帝老爺其實偷偷出宮送他了。
當時他站在一處酒樓的二樓窗前,緊盯著騎著馬兒守在寬大馬車邊的蕭元祐。
這個他比親子還要疼愛的養子。
喜愛的養子,離開京城,和當年出征不同,他被自己貶斥去了極北的和縣,做他的縣令去了。
這一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京,再見到養子還要小孫孫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皇帝老爺當時閉了閉眼,心裡的酸楚衝上來,眼淚模糊了視線。
再睜眼,那車子,已經出了城門,轉眼就看不到了。
然而實際上蕭元祐如此行事的時候根本就沒完往這方面想過。
青丘山上辛夷的師門佔地大半座山頭,焚燒成那個樣子,不是燒了一個兩個時辰,必然是以天來算的。
偏偏山下的人一無所知,但這不是官府不立案的理由。
不論是為了辛夷,還是查清這些官員的目的,蕭元祐覺得徇私既已經成事實,那就是徇一回又怎麼樣呢?
辛夷在客棧裡又呆了一天,有蕭元祐的陪伴,以及小胖團蕭如思的各種花樣哄人,很快的心情就好了起來。
一行人上了馬車,開始往和縣而去。
這一趟行程,可謂是痛並快樂著,走了四個月,夏去秋來,又是往北,等到他們趕上蕭十一押送行李的車隊時,車子裡都已經生了炭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