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的看著四周,白茫茫的青丘山,只剩下她一人,山間的風,吹過她的耳朵,吹過她空蕩蕩的心……
她對著空寂,大聲的一個個叫過去,回應她的除了空寂還是空寂,連點回音都沒有。
她的胸腔中溢滿悲傷的海水,她忍不住又叫了一聲,“五哥……”
她蜷縮在冰冷的荒野裡,一聲又一聲,仿若幼獸的悲鳴,希望這不過是一場不好笑的玩笑。
辛夷是被熱醒的,她好像被放在火堆上炙烤,她掙扎著想要逃開,掙扎中碰到一個冰涼的東西,她不由自主的蹭過去。
“微微……”耳邊又傳來縹緲的聲音,模模糊糊,不甚清晰。
辛夷想看看到底是誰在叫她,睫毛一顫,終於睜開眼睛。
映入她眼簾的第一幕,就是憔悴的蕭元祐無聲落淚。
他握著辛夷的手,正難掩悲色的低頭,還沒發現她醒來。
辛夷看到蕭元祐滄桑的神色,原來那冰涼的東西是他的手。
她呆呆地看著握住自己手的滄桑青年,“五哥,你怎麼這麼邋遢,鬍子都冒出來了。”
皇帝的養子,更是世家公子,蕭元祐從小被眾星拱月般養大,最討厭髒汙,身邊侍候的侍衛那也都是乾乾淨淨的。
可這會,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無感,薄薄的雙唇正緊緊的抿著,英挺的下巴帶著幾分剛毅,從前乾淨光滑,此刻滿是黑黑的胡茬子。
蕭元祐聽到她的聲音,猛地抬頭,臉上難掩震驚之色,眼角還帶著一顆晶瑩的淚滴,愣愣地望著她。
辛夷從未看過這樣傻乎乎的五哥,她鬼使神差般的吃力抬起手,抹掉他眼角那仿若星子般的淚滴。
她將指尖放進嘴裡舔了舔,果然是既鹹又甜的味道。
蕭元祐並未因她的曖昧動作有別的想法,反而發出喜悅的笑聲。
邊上隨著他的笑聲,有一道黑影撲了過來,話音中帶著哭腔,
“你總算醒了,你這個壞姐姐,你嚇死人了,知道不知道?你再不醒來,都要天下大亂了。”
“呸呸……你膽子也夠大,什麼都敢說……”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辛季春一把拍在他的頭上,也是眼眶紅紅的,身上的衣裳皺皺的,鬍子拉渣的。
辛夷醒來的訊息順利傳遍所有人,親友們魚貫而入,辛家的就不要說了,寶平,康平她們也都一直守在辛家不肯走。
尤其是康平,她是眼睜睜的看著那支長箭射到辛夷的身體裡,當時熱血噴濺,康到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兩個人站在床邊,恨不能抱著辛夷痛哭,聲淚俱下,
“你終於醒了,把大家都給嚇死了……你再不醒來就要連自己的婚事都看不到了……謝天謝地,我以後一定好好的吃齋唸佛來還願……”
康平如是說道。
辛夷有些奇怪,什麼叫‘自己的婚事’,她和五哥的婚期不是還沒定下麼?
她正想問,就被寶平的話給打斷了。
寶平和康平的關係還是很糟糕,兩人在辛夷沒醒來的時候因為悲痛的心惺惺相惜,這會辛夷醒來,聽康平說的,寶平一抹眼淚,
“你以為你是什麼人,吃齋唸佛,不用你來,我就夠了。”
辛夷被兩個人弄的哭笑不得,有些看不下去,小聲道,
“行了,你們誰都不要吃齋唸佛,年輕輕的,弄得老氣橫秋做什麼?我有個老氣橫秋的弟弟就夠啦。可不要兩個老氣橫秋的朋友……”
寶平不用說,康平淚眼模糊地看著辛夷,愣愣地張著嘴。
要是從前辛夷說這個話,她大概會說你別裝模作樣來噁心我。
可是這一次,活了十七年,從未吃過苦,受的最大的委屈就是因為郡主封號丟後,被母親丟到莊子上。
她曾經以為那樣的日子已經很難過,可被擄的遭遇才是人生噩夢。
但有辛夷在,她反而沒有那麼害怕。
辛夷見康平愣愣的,“我除了寶平這個朋友,也沒有別的好友,你看我們也算是同甘共苦過了,四捨五入那也是有過命交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