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彷彿被針刺了一般,猛然收回手,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臉上彷彿還帶著笑的青嬤嬤。
昨日,她說要和阿婆一起來朝天觀收拾行李,阿婆說不急在這一時,她以後會日日的陪伴在她身側。
辛夷目不轉睛的看著彷彿笑的一臉慈和的青嬤嬤,抬起手,抓了一把,又抓了一把……什麼都沒有。
辛夷不死心,又抓了一把。
“微微……”蕭元祐從外頭大殿闖進來,半跪在辛夷身旁,伸出手,辛夷抓住他的手,再網上抓住蕭元祐的衣袖,順著衣袖抓上去,拉過他的胳臂,將頭拷過去,抵靠在他肩上。
“五哥……”
“嗯……”
“讓我歇一會,就一會。”辛夷聲音極低,透著無盡的疲倦和悲涼。
蕭元祐沒有說話,努力的讓身子軟下來,讓辛夷靠的舒服些,手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撫著。
燕無名進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動不動的蕭元祐,以及靠在他身側一動不動的辛夷。
他擺擺手,悄悄示意身後的人往後退,退到大殿外,站在殿門口,悲傷的看著眼前的悲傷。
周圍一片寂靜,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打破這滿世界的寂靜。
辛夷有些吃力的抬起頭,一直往上抬,找了一圈,看向蕭元祐身後的黑衣侍衛,再到門口的燕無名,
“燕大人,麻煩你讓人進來看一看青婆婆,她……”
她能看出阿婆是中毒了,到底什麼時候中毒,中的什麼毒,這些她不知道,燕無名看著不著調,可能掌管四律堂,得皇帝老爺的看重,那就是有真本事的。
當然,她也可以讓五哥查這個案子,只是,五哥是她的未婚夫,而阿婆和她如同親人一般,不管是人情還是律法,都不會讓五哥介入,她只能拜託給燕無名。
“好。”燕無名輕聲應了。
辛夷一直被蕭元祐護著,看著燕無名帶來的人檢視青嬤嬤的屍體,她的耳朵嗡嗡,那個夜晚被師父送走時的感覺又鋪天蓋地席捲而來,讓她難以承受。
燕無名帶來的人很齊備,一個蓄著山羊鬍子的瘦竹竿般的老者十分敬重的給青嬤嬤行了一禮,然後鄭重地檢視了一番。
須臾,他摘下白布手套,“死者去了大約五個時辰,毒應該是分兩次下的,昨日清晨前後死者已然中毒,到了晚間,再加一些劑量即可致死。”
朝天觀早就對靈虛大殿做了不知,放置了許多冰盆,也不知是不是國師吩咐的,沒有任何人移動青嬤嬤。
是以辛夷進來時才會看到她跪坐的樣子。
辛夷愣愣地坐在那裡,這會,她才終於意識到,阿婆死了,真的死了。
她在話本上看過很多的關於死亡的描寫,她甚至也曾經歷過,她的師父,那張羊皮捲上說的就是她已經死了。
可是,都沒有現在這樣的直觀,一切都在衝擊著她。
她從前總是篤定等她跟著五哥學習破案,找到回青丘的路,就能見到師父,還有阿婆。
見到阿婆後,她也篤定的相信師父不過是下落不明,還沒有死。
她昨日還曾碰觸到阿婆身上的溫度,還看到她臉上和藹慈祥的笑容。
現在,她明白了死亡是什麼,死亡,就是昨日還與之說笑,要日日相伴,轉眼,就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肉身,從此之後,陰陽兩隔,再說不上一句話,見不上一面,再也碰觸不到她的溫度。
等到下葬之後,這個人就永遠的消失在世間,佛說是坐化,道家……
辛夷清晰的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痛慢慢將自己的心鯨吞蠶食,眼睛乾乾的,聲音乾乾的,
“能查出中的什麼毒嗎?”
“微微。”燕無名見到這樣的辛夷,眼淚都要出來了,想要安慰,卻無從說出口,只是看向山羊鬍老者。
辛夷十分的自責,如果不是她想著出去玩,跟著阿婆一起來朝天觀,是不是阿婆根本就不會死?
門外呼啦啦的一群人進來,打前的是一身白衣,頭髮披散著的國師,他面容悲慼,見著辛夷,立刻道,
“本還以為七姑娘要明日清晨才來,故而沒有親迎,還請七姑娘節哀順變,阿青這也算是早登極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