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想,大概父親是為了讓我獨立,將來好支撐門庭,畢竟姐姐都要靠我。”
“可是,我還是覺得父親很無能!為何你不先將門庭支應起來呢?反而一直做這個七品縣官。”
“從來都是這裡到那裡,從南到北。輾轉來輾轉去。”
辛季春嘆道,“父親確實很無能吧!”
“小時候是這麼想的,不過現在覺得,如果父親若是無能不聰明,怎麼生得出我來?”
辛宴一臉嚴肅,慢吞吞的道。
辛季春笑了下,使勁的揉了揉辛宴的頭,“臭小子,你現在也才十歲……”
辛夷在邊上添油加醋,“不,爹,他只有兩歲半!”
“現在是男人談心時間,你想男女談心在後頭排隊……”辛宴撇了撇嘴。
“無論去了哪裡,我都會帶著父親做的文章,詩詞,以前是為了做範文,並不是覺得好,而是打心底認為父親做不出那樣的好文章來,而我……”
他頓了頓,“如果連父親這樣的文章都做不出,那這輩子說不定縣官都做不成,所以我想著趕超父親……”
所以,他拼命的學習。
不過,在年紀越長,見過的人,閱歷越多之後,辛宴才愕然發現,父親的文章不是不好,而是太好,比衡山書院的很多先生都做得好。
到底年紀還小,再怎麼老成,也還是會茫然,“我不明白,為何父親明明很有才華,為何一直都……”
只在各縣之間輾轉,還是貧窮的縣,否則當初也到不到滇南去做官,更不會碰到滇南暴亂。
不會有今日的事情發生。
如果是從前,辛季春大概會用‘等你長大了就明白這樣的話。’
可今日之後,他再也不能真的把孩子當成小孩來看到,他想了想,
“人生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你才十歲,不急,日後會慢慢與你說的。”
辛夷在邊上插嘴,“祖母曾經說過,因為家裡祖父如今是從一品的尚書,大伯是三品下的堂官,從前朝起,就有同家族之人居廟堂之高的大忌諱。”
“父親與其在京城做個小吏,還不如去外放為官。”
辛季春嘆了口氣,道,“你祖母倒是什麼都和你說。”
辛夷點頭,當然啊,因為她是祖母啊。
“那你祖母和你說過你母親的事嗎?”辛季春心中為女兒驕傲,又是苦澀。
辛夷沉默片刻,道,“我現在不想說母親的事情”
省得到時候還要吵起來。
辛季春心潮起伏,道,“你母親也是疼你的,小時候你病了,抱著你三天三夜沒閤眼……她對你的心是一樣的。”
見辛季春執意要說,辛夷也就是神色一肅,沉聲道,
“我記得母親在堂上說,恨不能分開兩半,一份給我,一份給明玉善,可是父親,不是這樣的。”
“母親要分就要分四份,姐姐和小弟她又放哪裡去了?我既厭惡偏心,自也不想要偏向我的心。”
辛季春呆了,指著辛夷,忽然心頭一涼,看來,這對母女,是真的不會有轉圜之地了。
“父親,你知道小弟為何寧願求助外人也不找家裡人的原因嗎?他是因為可憐我!”
“世人都說辛家七姑娘是辛家上下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可是誰能知道,她的親孃那樣偏心?”
“如果小弟要找你幫助,你會不說給母親聽嗎?那如果母親要哀求你放過明玉玨他們的時候,你會不會心軟?”
“你把小弟送去給衡山先生,讓他小小年紀就出去遊歷,難道不是怕他在母親手上長壞嗎?”
“父親,我願意孝敬你,我也愛你,因為你是好父親,可有些事情,有些人,還是保持距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