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鄭時以二十出頭的年紀進入地道境界,這一訊息很快便在皇宮內外傳開,小院裡一眾女子休息的時候也都在談論,鄭朱平日裡和鄭時關係最是親近,所以其他女子打聽四皇子破境的具體過程也都是向她打聽,鄭朱俏臉上洋溢著自豪,雖然大家都知道這個境界對自己不過是囊中之物,可時候很恰當,這便是權貴們的一些潛在或者明面上的規則。
其實二十多歲的年紀進入地道境界一般說來並不會如何讓人驚豔,那些十五六歲就能完成突破的也不在少數,甚至前幾年還有人說有人出生便是地道境界。當然,這麼說可能有誇大的成分,因為有時候體質、神魂、真元以及精神這四方面任意一個達到地道境界的水平都可以這麼說,只是鄭時不同,他十六七歲的時候就開始參與朝中事務,而且一直以來都是以讀書做學問見長,很少傳出舞刀弄槍坐忘練氣的事,開府建衙以後也沒有如何招攬蓄養修行中人,幾乎一切都是朝著事功學問去的,也有人說他是衝著未來太子去的,當然,這種話永遠都少不了,事實上很多方面也都需要皇子們明確去爭,這便是大周的皇位承襲,你不去表明自會有人替你表明,你不去爭自會有人設計讓你主動去爭。
為什麼說破境的時候很恰當?這就要說到最近朝廷的幾件大事,
首先就是春闈,去年的秋闈已經塵埃落定,今年春闈大周又一批年輕士子基本都會雲集洛陽,可謂是真正的群英薈萃,這些年輕人將來肯定有可以參與中樞的人物,也絕對會有在某些方面超高拔擢之才,每年這個時候都是大周世家權貴招攬人才的一場饕餮盛宴,額,別國也不會客氣,都想著如何才能吸引到自己所需要的人才,如此一來自然就需要己方這邊有幾個能擔當門面的人物,
說到門面人物這個就很有說法了,大多數情況自己這邊都會推出幾個年輕子弟,去直接結交招攬,也順帶著宣傳和積攢聲望歷練交際,等等,總之好處多多,幾乎是必不可少的一環,也有家主要員們親自出馬,這就要說到聲望,聲望隆盛的自然會吸引年輕俊傑們主動登門拜訪,聲望差些的也要想方設法彌補,
如何彌補?做一些恰到好處揚名的事自然是必不可少,就像四皇子破境,其實這種事本不至於被如此傳播,架不住有人推波助瀾;再比如組織一些宴飲聚會,一定要留下足以流傳的詩詞歌賦,這就需要真正擅長這方面的人物,而且必須是有名有望的人物,當然,受邀的年輕士子大多也都會提前準備,有種傳幫帶的感覺;寫出佳作也需要有人來吹捧傳播,那些受邀的文豪達官們自然不會輕易屈尊做這種事,這就需要另外的人,比如樂姬比如世家小姐。
煙花之地的歌館青樓無疑是世間訊息散播最便捷的地方,三教九流雲龍混雜想不便捷也難,名門淑媛之間的交往也是如此,其實大家都需要互相吹捧互相抬舉,各取所需罷了,沒人會熱心主動去給人家牽線搭橋幫助旁人揚名立萬。
說到歌館青樓,每年或者隔幾年的花魁評選自然少不了,什麼“四大美人”“十大美人”等等一些名目繁多的選美更是被人熱捧,很多商賈世家也都會明裡暗裡資助甚至參與,每一位花魁和名聲響亮的美人身後都會有一個或者幾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在支援或者說控制,為的就是交際應酬。
除了春闈和之後的殿試,最近還有各地郡守進京述職這件大事,據小道訊息說朝廷可能在郡守之上設定總督一職。
原先郡守是地方最高官職,郡之下有數量不等的州,州之下又有縣,而縣之下的村鎮朝廷不會委派官吏,一般是由當地鄉紳族老和縣衙官吏共管,然而其中弊端這些年越來越突出,百姓不認朝廷,地方望族鄉紳隨意掌控百姓,很多時候州縣甚至郡一級的官員也要仰這些大族豪族的鼻息,
舉個簡單例子,大周規定百姓交賦稅按一家所耕田畝數來交,田畝大多情況下又被劃分為三等,每一等賦稅比例不同,有時也會根據年限收成靈活變動,當然,這些賦稅並不是直接交到官府,而是由鄉紳族老收上來再交給官府,很多時候地方勢力為了省事或者中飽私囊會採取按人頭數來收,還有就是田地兼併巧取豪奪等,這樣一來流離失所最終破產成為流民的百姓時不時就會爆發,究其原因就是地方官府管制力太弱,很多時候只能向那些豪閥大族妥協,上行下效使得整個王朝都出現這種情況,因此設定總督總攬幾個郡的軍政勢在必行,朝廷在地方必須要有強有力的統治。
除了這兩件事還有一件也很有意思,那就是學門改制。
大周主要官學都掌握在三省之下,尚書省的國子監太學以及地方郡一級學堂,中書省的鴻都學門、司天館、太醫院還有太僕寺,門下省的可能比較隱晦,因為下面那兩座學館一直都是為皇室和地方八大野戰軍團培養特殊人才,不過這次傳出訊息說門下省可能要真正設立兩所學院,而且是直接對皇帝陛下負責,說的比較多的兩個名字“勤文”“精武”,可能就是未來兩所學院的名稱,可以說這兩所學院出來的人會是真正的天子門生,很多權貴世家都已經開始疏通關係打聽訊息了。
總之朝局一旦出現變動就是有人要走,也就是有人要來,來來往往便是一場或大或小的洗牌,自有人會抓住任何時機來夯實自己,權利之間雖然也說一朝得勢,可更講究日積月累步步為營。
澹臺雪妃沒有參與她們的聊天,站在一邊默默幫東牆收拾鎧甲,今天一早一位公公送來了父親透過皇上寄給自己的信,再過幾天會帶母親進京,為什麼要帶母親而不是那幾位夫人?母親只是最低名分的妾室,而且也不是獨得寵愛,是為了那件事嗎?
鄭玄都坐在一邊的臺階上看著別處發呆,手裡無意識地把玩著一個白色海螺,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都知道她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僅管不知道她有沒有真正動用過,屬於她的甲衛梅星盈安靜站在旁邊,面甲下俏麗的容顏從來不見天日。
沈凝昭正忍著痛由她的甲衛錢麴塵幫著揉捏肌肉,這些日子來的修行讓她這個從來十指不沾陽春水一直當妃子培養的少女痛苦不堪,只是憑著內心那股倔強以及不足和外人道的心思才堅持下來,堅持也是勉強堅持,所以修為墊底是沒跑了,更不會想著抽空偷懶或者像她們那樣玩鬧。
正在其他女子歡鬧的時候,從小院外面走進幾個年輕人,玉樹臨風的有,渾厚威武的有,瀟灑從容的有,溫暖和煦的也有,是鄭時鄭孝鄭恪三兄弟,以及聞人圭吳病和一個不知姓名的英俊年輕人,說起來聞人圭是鄭時的表弟,吳病是鄭孝的表弟,聞人家自不必說,吳家也算大周靠前的世家,能出現在這裡平日裡地位自然不低。
鄭朱看到進來的諸人柳眉一挑叉腰呵斥道“這裡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嗎?”,
鄭時無奈搖頭,後面的鄭孝笑著說道“我們又不是來看你的,你也別死皮賴臉往前湊”,
鄭朱徑直越過兩人饒有興趣地走過去很不客氣地端詳著最後面的生面孔,然後狐疑地看向神情平靜的鄭恪,“你的表弟?”,
鄭恪笑著搖頭,
吳病攬住年輕人的肩膀很嚴肅地說道“正式介紹一下,鄭朱公主,柳生南,雲望門少門主,叢陽柳家嫡子是也”,
英俊甚至有些陰柔,身形修長勻稱的柳生南無奈說道“公主別聽他胡說,我只是師傅座下最不成器的徒弟”,
鄭朱點頭沉吟道“雲望門門主的親傳弟子,叢陽柳家的嫡子,來頭不小嘛”,
如今道門五個流派,每一派都有一個挑大樑的宗門,其中占驗派當之無愧的魁首便是雲望門,其地位不言而喻,能稱為這樣一個宗門門主的親傳弟子更是不簡單,其身份地位大致可以和王公世子相提並論。
“行了,別陰陽怪氣說話,就知道欺負新人,這院子裡的妹妹們沒少被你欺負吧?”,
鄭時打斷了鄭朱接下來的話,顯然太瞭解這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