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境,我也沒有奢望自己能夠結婚。”這句話出口我就後悔了,我怎麼能這樣說話呢,這不是在給她一個暗示嗎?“這樣吧,明天我送你們回去,來這兒也沒有與你們家裡人打個招呼,這個時候家裡人肯定會擔心的。”
“不會的,我已經讓同學告訴家裡人了,說我去同學家玩兩天。”她說,“你知道嗎,我把自己的心事已經透露給我母親了,不過我沒有說是我,而是說是我的一個同學,我問我母親什麼看法,母親說這個社會兒女的婚事父母當不了家。”
我一直以為她是一時衝動,真的沒有想到她已經“預謀已久”。既然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再避諱什麼:“就是說我答應你的心事,可我現在拿什麼待你?我又有什麼資格去答應你?我現在真的十分感謝你,我也十分珍惜你的心情。可現在你和我都沒有資格去談這些。你現在的任務就是讀書,我現在的任務是為自己創造資本。如果天定我們之間有這樣一份緣份,再過十年、二十年,我們還會走到一起。現在,你我都冷靜地去面對這些,再給我們自己一段時間,等我們都明白了再去提及這件事。明天,不管你怪不怪我,我都必須把你們送回去。”
……
第二天吃過早飯,我就將她們二人送上了回她們家的私家客運車。那個暑假,我的心裡總有些東西在莫名其妙地動。開學之後,我被另一所私學接去了。這所私學分給我的任務很重,在忙碌中我無暇再去考慮別的事情,不過,每到週末,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很多時候,我還是會想起我和盧花之間這段連手也沒有拉過的“愛情”。後來,隨時間的流逝,隨著壓力的增大,我結婚了,這已經是我和盧花分別後的第四個年頭了。婚後的日子並沒有想象的那樣甜蜜有味,很多時候我還是獨居。
有一個週末,我剛返校,校總夫人問我家裡有什麼事。我納悶,家裡沒有什麼事兒啊?禮拜五回家之後,妻子在她孃家住著,我在自己家住著,這中間太陽平安地繞地球轉了兩圈,沒有爆炸,也沒有裂變。
“禮拜五晚上有個女子打電話找你,我問她是誰,她說是你愛人,我告訴她你回家去了,她就把電話撂了。你老婆沒回去啊。”校總夫人也感到納悶,“要是你老婆打的電話,她應該回去呀?”校總夫人搖了搖頭。
日子就這樣平淡無奇地過了一天又一天,後來,我因債務被逼出了家門,一個人來到這舉目無親的天津塘沽。趕在這個地方正搞開發建設,掙錢比在家要容易一些。雖然沒有掙大錢的門路,小錢還是比在家掙得方便多了。就這樣一個人在這個漸漸被自己熟悉的地方早出晚歸,就這樣漸漸地也習慣了在這個燈紅酒綠的地方忍受孤獨和寂寞。就在去年的暑假開學不久,我忽然接到一個電話。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盧花,時隔這麼多年了……
“現在怎樣?”出於禮節,我敷衍地問。其時,多年前的她又活靈活現地站在我的心裡,我的心也多年前那樣動了動。
“沒有想到吧,我也做教師了。”她在電話的那端似乎很輕鬆。
“好,好,好!……”我不知道自己是激動,還是茫然,話說得也有些語無倫次。
“你在外面怎樣?”
“湊合,湊合。”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
“一個人在外多注意身體。”
“知道了,知道了……”
第一次通話只是這樣彼此問候了幾句,後來 我們的電話就越來越頻繁,通話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從電話中得知,那次令我和校總夫人納悶的電話是她打來的。
“在打那個電話之前,我給你寫過一封信,你沒有收到嗎?”她在電話裡也很納悶。
“沒有啊。”我真的沒有收到過她的來信。
“從我們分別之後,我就轉到了別的學校。然後去讀了大專,讀大專之後,我想把這個訊息告訴你,可我不知道你在什麼地方,我託了好多同學才打聽到你的地址,當天我就給你寫了一封信。信寄出去一直沒有迴音,我又託人打聽你所在的學校的電話號碼。打了那個電話,我知道自己晚了一步。之後我和別人處了朋友,但我那時的心情一直不願意接受別人。畢業了,我就奔著這個學校來了,我想在這個學校還會看到你,到了學校,他們告訴我說,你在幾年前就辭職了。”她的語氣再也沒有前幾次電話裡的那種輕鬆了,“你還記得我們認識幾年了嗎?九年啊……”
九年啊,我是不是對她在犯罪啊?認識她那年,她剛好十八歲,九年過去了,二十七歲的女孩子還不願意去找男朋友,誰的錯啊?
“對不起,好好找個人嫁了吧。”我還能說什麼。
“你沒有對不起,是我自己願意。”
“你總不能就這樣拖著吧。”我很歉疚,可我畢竟是有家室的人了。
“這樣不是挺好嗎?每天下了班,沒事看看書,繡繡十字繡。這樣多自在。”
她能像她說的那樣自在嗎?
“寒假沒事兒去你那兒玩去,到時我再給你一個驚喜。”
“帶你男朋友過來吧。”我真的希望她現在就能找到一個不錯的男朋友。
“不說這個行嗎?”她似乎急了。
我也就不再與她談及這方面的事情,她心裡的那塊傷或許就是我刺的……。我想給她一個結果,給她一個交待,可我的家往哪兒放,我的妻子往哪兒放?
寒假,她沒有過來,因為北方的天氣太冷。
今年暑假,她來這兒小住了幾日。我發現,她的模樣沒有什麼變化,可我總感覺到她的一言一行都透露出太多的滄桑。一個還不到三十歲的女孩子,緣何會如此啊?
送她走的那天,我心裡一直在痛,我真的很想好好地抱一抱她,可她的眼神又讓我覺得一種絕望的冷漠。為她,我能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