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一屁股跌坐於她的榻前,撒潑痛哭:“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的命,都是我這個糟老頭子從鬼伯手裡奪回來的!那腹上三十一針,更是我一針一線,縫合上的!早就囑咐她要好生靜養數月……”
“可是你們一個個好好的看她一眼!”
“這一場大戰內亂,把她這麼一個高貴,美麗,堅強的貴女,硬生生折磨成了什麼樣?父親新喪,國家蒙難,剛剛產子,就披甲上陣,與那豺狼虎豹一般的越椒對峙一月!”
“那一月,你們哪一個親眼看到過?她每一夜每一夜何嘗放心的閤眼睡上一覺,我在她身邊那麼久,是一次也沒有見過,她說她要堅守到她丈夫回來……”
抬眼看著若敖子琰,他說:“可是她期盼星辰明月大江,她的丈夫也沒有趕回來,趕來的只有漫山遍野的敵人還有瘟疫……你們哪一個又知道面對滔天的壓力,虎狼的敵人,山崩的家國,水深火熱的處境……”
“她害怕啊!……”
“你們誰看到?”
“她一個女人,海棠花般盛放的年紀,正應被丈夫捧在手心,溫柔以待,悉心呵護……可是她呢!卻在和亂臣賊子拼命,守護男人該守護的家國!……”
“好不容易回來了……”
“國中,又有哪一件事,順心?安心?……”
醫老咬牙切齒的道:“我要是她,我這老頭子早在戰場上死了一萬遍,那該死的鬻拳還咒罵她!”
“真真是狼心狗肺!”
“死不足惜!”
老頭每說一句,那些御醫和巫祝還有大祭司們就點一點頭,甚至有人想到她還有此時所有人的處境,不禁淚流……
唯有鄭御醫那是嚇得汗流直背。
你這糟老頭子指桑罵槐,誰呢?
“而今,她腹部傷口撕裂開,脖子上又有劍傷,還喝不進藥,高燒發炎,藥石無用,分明身心已是疲憊不堪重負……”
“累到不願醒來……”
“她跟我說,她想休息,她想好好的睡上一個長覺……任我們怎麼叫,她都不會醒,叫我們不要白費力氣!……”
“因為她說她累了……”
醫老說到這裡,眼淚一收,脖子一梗,大有你們要殺便殺,反正他也無法可施了。
“所以你就算殺了我也無用!”
“不然你自己來!”
“……”
“她。”
“累了?”
“喝不進藥?”
若敖子琰口中念著,粗糙的拇指下意識的撩開她的黑髮,露出那雙漆黑如墨卻無法睜開……良久,他目光冷冽如霜的回頭刺向他們:“那就給我掰開她的嘴,灌進去!不然她若死了,你們通通全族為她殉葬。”
所有人放聲悲慼。
唯有一個大宮女主動請纓,是司墨。
“是,主公!”
然後若敖子琰便將此事交辦給她,面罩黑色濃雲離開,司墨立即召喚一眾新調來的宮女和老嬤嬤們:“給我扶起女王!”
“捏開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