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安廷王為了不讓壺江成天跟在少典身後瞎轉,便讓他去看守山鬼,他雖然不樂意但依然扛不住父親的暴擊,最後只能捂著腦袋飛奔向關押山鬼的山洞。普通山鬼和山鬼族中領袖是分開關押的,而安廷王也不放心讓他看守領袖,便只讓他去看守普通山鬼,但壺江天生路痴,轉悠了老半天還沒有找到山洞,反而離目的地越來越遠。
珈藍這幾天幾乎與壺江形影不離,她其實是不太明白為什麼人族的人連睡覺都要抱著一塊玉的,難道這樣能讓他增長靈力嗎?
這個,珈藍還真是想對了,雖然她在玉中吸食的是水煙玉中的靈氣,但這塊玉經過安廷王之手後便不是那麼簡單了。這玉的表面被抹上了一種聚靈粉,這粉遇風不落遇水不退,會時時刻刻凝聚玉中的靈氣,但因為玉中的靈氣都被她吸走,所以聚靈粉凝聚的其實是珈藍的靈氣。每日壺江都吸收著珈藍的靈氣,才不過短短十日就讓他神清氣爽,連走路都感覺輕快不少。
“錯了,往回走。”珈藍忍不住開口,心中不由覺得奇怪,難道那個中年人就不知道派個人送這傢伙去,非得讓他自己胡亂的走?
“是嗎?”壺江撓了撓頭,來回轉悠,還是不太確定。“萬一往回走也是錯的呢?”
“……”她發誓她不會再管他了。
珈藍的沉默最終說服了壺江,他抬頭看了看天,已經過了正午。他在林子裡轉了半天,倒是有些餓了。他環顧四周,群樹環繞,幾欲遮天蔽日,分明已是秋季,這裡的樹木卻依然茂盛如夏,但其中卻一棵果樹都無。眼見附近沒有果樹,壺江只能作罷。
為了忍受飢餓,壺江便想與珈藍說話來分散注意力。
“喂,你餓了嗎?”壺江嘆了口氣,聲音有氣無力。
“靈不會感到飢餓,只會覺得虛弱。”珈藍回答。
“哦。”壺江拔刀砍下攔路的矮枝,擦了擦額間的汗。“那你虛弱嗎?”
“……不。”珈藍知道他在沒話找話,不過有他陪著說話讓她有種自己正與嬰勺說話的錯覺,雖然他們的聲音語氣沒有一處相同,但至少他們都沒讓她感到寂寞。
在星海時也是如此,她和嬰勺都不善言辭,但每次他都會盡量多說一些,即使是無話找話她也願意聽著。若是嬰勺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了,他就會弄出些聲響,讓她知道他還在。
但嬰勺雖可以說是一個好老師,但卻不是一個好“父親”,或者說他只是把教導珈藍當做了每日的任務,從不付出額外的感情。
“唔,我名壺江,你呢?”壺江想著自己還不知那玉靈的名字,便提聲問道。看這樣子他們還要相處很長一段時間,他總不能每次開口都以“喂”打頭吧。
經過幾天的相處,珈藍也漸漸與他熟悉了起來,經過先前阿卉的事後,她越加警惕了起來,但這個清俊的少年彷彿天生擁有親和力,讓她生不起厭惡的心。她沉默了半響,說道:
“吾名珈藍。”
話音剛落,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腦袋也開始昏沉脹痛,眼前的黑色逐漸蔓延。又來了,失去意識前珈藍想。
盛夏的陽光亮得晃眼,她用寬大袖子遮住刺目的陽光雙眼才得以睜開。一身藍衣的男孩高高地坐在樹間,微低著頭看她。她同樣看著男孩,嘴角翹著,她的嘴張了張,說了什麼,但她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藍衣男孩似乎聽見了她的話,他看著她懵懂的眨了眨眼,身後的碎光打在他的肩上發上,長風吹過,滿樹的桐葉簌簌直響,像飛舞的蝴蝶扇動著翅膀,他的耳朵尖上生長的嫩綠枝丫還沒有完全褪去,上面翠綠的葉子此時也隨風飛舞,墨綠的長髮幾乎與他的身高等長,飛揚時像是綠色的單翼,想要起飛卻因為身體的重量而被拉下。明暗的光影中他的身影越發飄忽,他看著她,迷茫的眼神漸漸柔和,飽滿的朱唇輕啟,他道:
“吾名青桐君。”
“……桐……”珈藍艱難地開口想要叫出這個名字,但她像是深陷夢中,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叫出那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