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恆拉住少典的手急切地問道:“少典,你究竟看到什麼了?”
少典垂下頭低聲說:“靈。裡面有山靈,樹靈,人靈,他們在哀嚎慘叫,嘶吼奔逃。眾多魂靈的融合才能成就最終的神偶,而他們顯然是不願意的……浮恆,你說,我的存在是正確的嗎?”她的眼眸顫動,顯然是有所隱瞞。只是她低著頭,浮恆又陷入震驚中還沒緩過神來,也就沒有發現。
她沒辦法告訴浮恆她在堆積的碎肉屍山中看見了神骨,雖然人族敵視神族,但中間那塊遮羞布依然沒有撤開,她不能貿然告訴他這件事。
所以那些孩子果真不全是人族。浮恆這一天的驚嚇簡直比以往十四年來都要多,徹底改變了他的觀念。他看著少典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張了張嘴,想說些安慰的話,但看到少典那雙沾染淚水的雙眸後又緊緊閉上。
他走上前靠近她,踮起腳重新抬手為她擦拭淚水。“少典,每一種存在都有其意義,不用擔心,你以後會明白的。”他藉著父親以前教育他的話說給少典聽,雖然他現在還不明白,但人生長則兩百年短則一百五十年,總有一天他會明白,少典也會明白。
“恩。”少典抬眼看著滿臉認真的浮恆點頭。
手上一緊,少典回過神來。她側頭看著一動不動的序墨,他依然是那副失了神魂的模樣,目光呆滯表情僵硬。
招含在他們身後的樹旁抱劍站著,漆黑的雙眸一直看著他們的方向,雖然他依舊是以前的那副姿態,但少典總覺得他有了什麼變化。
序墨重傷的那一晚雖然支走了普通的侍衛但絕對會留下招含,那一晚招含的行蹤她本不想深究,但殿中長老十分看重序墨,出了這樣的差錯想必一定會怪罪到招含身上,只是序墨一直很看重招含,若是招含真的出了什麼事恐怕他清醒後絕不會善罷甘休。所以,還是要保住招含。
銀光閃過,招含瞳孔一縮,身體猛的繃緊,不閃不避。冰刃擦過他的肩膀,將他的左手手臂切下,暗紅的血珠飛濺而出,落在他的臉上,招含低垂著眼眸,將眸中的寒光掩住。
少典看著沉默的招含,指尖還飄著白色的寒氣。如果說以前的招含像是忠於序墨的人偶,那麼現在的他似乎已經與序墨相近了。但是對於這種變化的原因,她卻一點都不好奇,也不想去探究。她從不畏懼變化,有了變化才能擁有新的力量。
她輕輕施力拉住序墨想要繼續往前,但序墨不知為何就是不願往前走了。她一愣,轉頭看向壺江躲藏的地方,很快就明白過來。
少典湊近說:“真想見她就儘快醒來。”
珈藍從睡夢中驚醒,她被困在玉中已經幾天了,每天這塊神玉都會給她提供充沛的靈氣,與其說是囚籠,還不如說是她的食物。她才吸食了一次就睡了三天,人界似乎與星海不同,她在這裡沉睡的時間遠遠短於星海,她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但至少她明顯感覺到自己長大了一些。
壺江一直將她掛在身上,人族的氣息一直讓她有些難受,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只能忍了。
她也看到了不遠處的少典和序墨。序墨她是認得的,那傢伙那天真的差點殺了她!不過現在看來他自己也沒有討到什麼好處。
這時,少典轉過頭往這邊看了一眼,珈藍一愣,那女子是在看她?那篤定的眼神……真的是在看她。珈藍不禁感到疑惑,那女子像是認識她一樣,她記起來了,那天她昏迷了之後那女子曾進入結界看她,雖然珈藍沒有看過女子的臉,但她記得她的氣息。她的氣息跟嬰勺的氣息很像,但不完全相同。
序墨一直不願意走,少典無奈,轉身看著不遠處的草叢高聲說道:“世子出來說話如何?”
空氣靜止了一瞬,草叢中冒出了一顆腦袋來,一下就被人發現了的壺江有些尷尬,還有些害羞。他直起身來走出去,只見少典在不遠處亭亭立著,序墨站在她的身邊,空洞的眼睛沒有焦距,臉卻是朝著他的方向,莫名有些滲人,他搓了搓身上起的雞皮疙瘩,將那股異樣的感覺壓下。
“那個……少典,好……好巧啊。”壺江扯著笑向少典打招呼,他還記得方才少典突然發難削去了招含的左臂,那張淡然的面容瞬間讓他又緊張又害羞,心狂跳不止。
“過來說話。”少典說。
“好……好吧。”他本來有些怕序墨,以前遇上序墨和少典站在一起的時候他是絕不敢上前的,倒不是害怕他揍他,序墨身上總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讓他不太敢接近。而現在序墨的這幅木楞愣的樣子更讓他發怵了,他看著序墨的雙眼,暗沉的眼眸彷彿黑色的深淵,一不小心就會令人跌得粉身碎骨。
壺江走到少典跟前,撓了撓頭連忙解釋說:“其實,我是來這裡散步的。”
少典淡淡看著他,點了點頭,說:“多謝世子的玉了。”
壺江連忙擺手道:“不謝不謝,又不是什麼稀罕物。”
“那塊神玉雖不如你身上的這塊,卻也是十分難得的,世子謙虛了。”
“……”壺江頓時無話可說,他偷偷瞄了幾眼序墨,指了指他小心問道:“序墨他怎麼還沒好?”
“序墨神魂受損,需要大量的靈力修補,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好的。”
“嗯,他確實該補補了。”指不定補著補著就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