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天青可從不會這麼耐心。
許問覺得自己可能是有點賤皮子,人家對自己耐心親切,他反倒開始失望了。
不過對現在的許問來說,確定秦天連是不是連天青,比知道這些知識更加重要。
信件的最後,秦天連講完十八巧,又寫了一句:“還有……很好。”
這句話沒頭沒尾,完全看不出來是在說什麼,許問卻瞬間意識到了,這是在說他在安定給那位老人修瓷碗的事。
“很好。”
這兩個字極具溫度,這一刻,許問感到自己彷彿得到了巨大的認可。
這句話又很像師父了……
許問在心裡想著,這時候他靈機一動,突然把筆記本拉了過來,開始快速打字。
“請問秦老師您對挖掘運河、疏導洪水有了解嗎?”
寫完,他又想起秦天連在信件開口問的問題,定了定神,開始解釋。
“那個黃楊巧不是我的,是我在萬園市班門祖地七劫塔發現的。班門向來有十八巧的傳承,但是黃楊巧早已失傳,前兩年因為一些機緣,找了回來。但最近我們在七劫塔發現了這個黃楊巧樣品,製作年限在五年內,但班門並不清楚這件事情。”
他毫不隱瞞,把情況介紹得非常清楚,接著又寫道:
“因為聽說秦老師見多識廣,對各種修復以及製作技巧都非常精通,所以才想問問您,是不是知道這個,也想問是否知道它的來歷。”
“這個黃楊巧不屬於我,所以請恕我無法轉賣,不過我可以去幫忙詢問一下班門,可能要稍待兩邊。”
寫完之後,許問斟酌了一下用詞,正要把郵件發出去,突然間意識到,按秦天連的規矩,他得把信用手寫一遍再拍下來發給他。
許問站起來,走到前臺,向服務員要來了紙筆。
這是個西式咖啡館,當然不可能有筆墨紙硯,但正常的紙筆還是有準備的。
還是一支舊的派克鋼筆,造型相當老式,散發著柔潤的光芒。
許問走到桌邊,開始把剛才擬好的郵件用筆重新寫一遍。
鋼筆用得很久了,但保養很好,筆尖圓潤,寫起字來非常舒服。
許問謄寫的時候重新修飾了一下用詞,讓自己不顯得那麼急切,但是更加誠懇。
筆尖觸到紙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一條條直線與曲線自由地伸展,許問有點焦躁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事情總是要解決的,你再急也沒用,反而會造成反效果。
冷靜下來,擬好條目,一件件地去做,總能辦到的。
不能辦到……
許問心中掠過樣一個念頭,突然想起了七劫塔壁畫中那些載浮載沉的黑點,每一個都是一個人 ,都是一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