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別急。你感冒……風寒怎麼樣了?吃完藥了嗎?”許問非常淡定,甚至反過來安慰關心起了江望楓。
“藥吃了,這一股子苦味,難吃死了。不過鼻子還塞得厲害,大夫說至少得三天才好。還好前面壓得好,考完了才正式發作。我娘跟我說,她之前給我的不是治病的藥,就是把症狀壓住,不讓它馬上發作的藥。延了三天,現在再發作會更厲害。你說有這樣的娘嗎,怎麼這麼狠心……”
江望楓絮絮叨叨地說著,鼻音很重,嗡嗡的。
許問心裡暖洋洋的。他知道江望楓的意思,他是想多說點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你自己來選的話,是要馬上治病,還是先壓壓症狀,等考完了再來治?”許問反問江望楓。
“呃……”江望楓瞬間閉嘴。過了一會兒,他才悻悻地說,“那當然是考完再治了……不過這是我的事情,至少應該先問過我的意思吧?”
“這個的確是我沒考慮周全。”爽利的女聲響起,江望楓似乎完全沒留意,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娘,你怎麼來了!”
“大夫到了,我當然得趕緊帶大夫過來。不過倒是沒想到聽見了你的心裡話。你之前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武七娘非常爽利地問道。
江望楓嘴裡嘀嘀咕咕的,沒有回答。
許問其實聽見了外面的腳步聲,甚至聽出來了腳步聲一共三個,兩男一女,立刻就判斷出了應該是誰來了,結果果然沒錯。
眼睛看不見了,其他感官倒像是真的變得更敏銳了。
江望楓沒說話, 武七娘也知道兒子脾氣,沒有多說,直接向許問介紹道:“這位是金先生,是我林蘿最好的大夫,讓他幫你看看。”
“不敢當不敢當。林蘿第一醫可不是我,是朱壁山的郝神醫,不過小老兒對跌打損傷還算有點心得,小兄弟你別慌,讓我來幫你診診脈。”一個溫厚的聲音在許問旁邊說,許問點點頭,伸出右手,兩隻溫熱的手指搭了上來。
“郝神醫?那是誰,我怎麼沒有聽過?”武七娘在旁邊問。
沒聽過?許問有點意外。
天作閣是一級工坊,工匠走家串戶,是訊息最靈通的一群人之一。
所謂神醫,肯定是聞名遐邇,要到處給人看病的,結果連武七娘都沒有聽過,這是怎麼回事?
“我聽說三十年前本地有一位名叫郝聖的神醫,居於朱壁山上,偶爾有人上山求醫。但三十年前就蹤影不見,金先生指的可是這位?”突然又有一個聲音響起,柔和清雅,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好聽。
之前一起進來的一共三個人,這應該就是第三個,許問幾乎馬上就猜出來他是誰了。
“大郎果然博聞強識,名不虛傳。正是這位。以前他不在林蘿,我還敢腆著臉自稱個第一。最近聽說他回來了,那該摘下來的名頭,可不敢隨便掛著了。”金先生笑著說,很輕鬆的樣子。
江望楓之父江月白,人稱江大郎,許問一開始以為他是天作閣的家主,後來才知道他是入贅到了女戶。
“大夫各有各的分科,你擅這個我擅長那個的,就跟咱們木匠不跟泥水匠比高低一樣,哪有什麼第一第二的?”江望楓嗡聲嗡氣地說。
“哈哈,小哥說得的確在理,但郝神醫不一樣。他門門兼會科科都精,三十年前開始就是一位全科大夫!”明明是同行,金先生說起他來,卻有些與有榮焉的感覺。
不過說完他就安靜了下去,搭在許問腕上的手指輕輕抖動了兩下。
“這位小兄弟的症狀有點古怪……”他輕聲說。
“什麼古怪?”江望楓的聲音迅速小了下去,緊張地問。
“什麼也沒有……他的脈象毫無異狀!”金先生又換了隻手診脈,片刻後,他詫異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