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許問,在聽到金先生這句話的時候,心裡也咯噔了一下,隱約有些不安。
他心裡很清楚,這種時候,最可怕的不是查出症狀而無法解決——是問題,總能想辦法解決的。最可怕的,是找不到問題究竟在哪裡!
“我再看看。”金先生說,換著兩隻手各診了幾次脈,又起身看了看他的眼睛和麵龐,還讓他站起來做了幾個動作,手在他身上幾個地方捏了捏。
“面部被用力擊打過三次,腦後一次。左上臂受了傷……”金先生沉吟著,緩緩道出檢查出來的各種問題,與許問記憶裡和身體上感受到的情況一模一樣。可見這個大夫的確是有真本事的,這也更讓許問擔心了。
球球在哪裡?是不是找個空閒回去那邊確認一下?
但直到現在,都沒有聽見球球的聲音,眼睛看不見也沒辦法去找它。
現在要怎麼辦呢?
許問在心裡想著,臉上卻還是沒顯出什麼來。
“小小年紀,性格倒真不是一般的沉穩。換了別人,早就哭天喊地了。”金先生一直在留意安撫病人情況,看見這種情況,有些意外地讚了一句。
“而且傷成這樣,還去考完了徒工試,了不起。這三天挺難熬的吧?”他的語氣裡是真的佩服,手指又回到許問的脈博上,聲音停頓了下來。
“眼睛怎麼回事還是看不出來?”武七娘有些憂慮地問。
“嗯……”金先生沉吟道,“據以往的醫案來看,頭部、尤其是腦後被用力擊打過後,眼睛有可能會有短暫的失明。但這種時候血氣淤塞,脈象上會有明顯的體現。但現在許小兄弟的脈象卻完全體現不出來這一點……”
金先生安靜了下來,彷彿正在思考著什麼。屋子裡其他人也沒有說話,只不時能聽見江望楓吸溜鼻子的聲音。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一些嘈雜的聲音,聲音漸漸響亮,越靠越近。
沒一會兒,一個人從外面衝到了門口,叫道:“夫人,老爺,總,總督大人來了!還,還有主,主考官孫大人!”
他急促地喘著氣,是一路從外面跑過來的。
衣服摩擦聲和椅子移動的聲音接連響起,武七娘起身說:“江望楓,你陪著你兄弟在這裡坐會兒,我跟你爹去去就回。許問,你準備一下,他倆多半是為你來的。金先生,麻煩你也陪我們一起去迎接一下兩位大人吧。”
金先生雖然是林蘿第一名醫,但也不是經常有機會見總督的。他很是感激地站了起來,應了聲是。
一行人匆匆離開,屋子裡再次變得安靜。
“許問……”江望楓開口,聲音裡有點難過,許問卻突然打斷了他,問道:“問你件事,你回來看見球球了嗎?”
換了其他人,可能會奇怪這個時候了許問怎麼還想著貓,但對江望楓這種貓奴來說卻是理所當然的事。
“對啊,我球呢?考試前跟我們一起上岸的,那時候是左騰抱著的吧?後來呢,咱們去考試了,你把它託給誰了?”江望楓冥思苦想,毫無印象,許問在黑暗裡都能感覺到他瞪著自己的眼神。
“沒託給誰,就讓它自己跑了。”許問誠實地說。
“哇,你怎麼能這樣!我們球嬌生慣養一個寶寶,跟著咱們累了一晚上,你就這樣把它扔著不管了?負心漢,白眼狼!”江望楓痛罵許問,儼然把他當成了一個渣男。
球球從揀來的時候就不脫野貓習性,之後到了萬園市漸露異象時尤其如此,怎麼就是嬌生慣養一個寶寶了……許問一肚子槽想吐。
不過老實說,江望楓現在這個態度,比之前捧著瓷器一樣的小心翼翼感覺好多了。所以許問也不在意,無奈地說:“好吧,是我的錯,拜託你幫我去找找它吧。它喜歡到處野,但大部分時候都不會離我太遠。”
“嗯,你等著!”江望楓說著就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