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衛寧大驚。“此子不同反響,師傅可否告知徒兒他的名字?”
程箐卻說:“陛下近來是否收到寧王來信?”
衛寧沉吟,忽道:“難不成大哥讓我去閆城是為我引薦此人?”竟然需要自己親自前去,恐怕那人身份有些特殊,無法前來盛京,她暗自思索。
“正是。”
程箐又道:“陛下登基三年,成長了不少。朝堂上文有嵇相,武有常陽王,已不再需要草民輔佐,草民這就離去了。”
“師傅,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裡?你不想見見嵇衍?”聽說他就要走,衛寧急忙挽留。
程箐大笑:“見面之後,很長時間就要念著。不見也罷!”
“這些年走走停停,看過大漠孤煙,雪山飛狐,草原野馬,萬里雪飄。卻是再也不想進入這汙濁浮世。”
“陛下不必留我。”
衛寧沉默。
程箐目光悠遠,緩緩道:“草民此生唯餘一個心願...”
衛寧聽著他的話音,不知為何心裡突然感到一陣難受。
她順著師傅的話問:“何願?”
“這些年塵世永珍盡入眼底。唯有四海昇平,繁華盛世還未見過...”
程箐的眼睛直視著她,問:“有生之年陛下可願讓草民一見?”
心頭一酸,眼中有水汽冒出。她閉上眼,把淚生生逼回去。
“師傅只這一個心願,徒兒怎敢不從?”
衛寧睜開眼,聲音雖輕卻有千山之重。“我會傾此一生,以全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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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翡翠煙絡琦雲裙的女子坐在杏樹下的椅子上,杏花落了滿頭,而她人比花嬌。美眸盯著一處,卻像是神遊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宮女遠遠地站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自從那個號稱是陛下和昌平侯師傅的人走後,陛下就這樣坐在杏樹下兩個時辰了,誰都不敢勸,都害怕殃及自己。
瓊華走過去。“陛下,時辰不早了,用午膳吧!”
衛寧依舊盯著一處發呆。眸子流光溢彩,卻是不眨一下。
瓊華又走近些。“陛下?”
衛寧緩慢地轉過頭,對瓊華苦澀地笑了。“姑姑,母后走了,父皇走了,現在師傅也走了,你什麼時候走呢?”
衛寧一臉悲慼,引得瓊華一陣心疼。她從未做過母親,可是此刻彷彿身體內的母性突然被挖掘出來了。
瓊華柔聲答:“奴婢就在陛下身邊,永遠都不會走。”
聽到回答,為寧目光突然變得很遙遠。“母后曾說過,千萬不要相信別人許的諾言,那是許諾人知道不能實現,說出來騙自己的話。”
“若是能做到,就不會許諾。”
瓊華一怔。
不知為何,心頭突然湧起一股煩躁,衛寧厲聲道:“朕從來就不信諾言。”
她拂掉身上的杏花,起身走開。“佩玉,傳膳!”
佩玉給衛寧佈菜後,小心翼翼站在一側地觀察她,彷彿想從她臉色中看出些什麼。
一個小太監緊張地立在佩玉身旁,深深地埋頭,不敢動一下。
衛寧在梨花木桌上慢條斯理地用膳,舉杯投箸之間姿態優雅。一看就知是從小養成的習慣。
直到用完膳,她拿手絹抹了嘴才開口道:“佩玉,朕臉上有髒東西?”
“啊?...回陛下,並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