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究竟是怎樣的人?
衛琰走到衛曈身後,彎腰拾起了掉在地上的步搖。“這隻鎏金點翠步搖是你十二歲那年我在閎城挑的,你素來不愛頭上繁重,所幸這步搖輕巧,倒一直得你鍾愛。”
衛曈嘟起嘴巴:“誰說我喜歡了?”
“那為何這四年你每日都佩戴?”衛琰低低地笑起來,一手為她把步搖簪入髮間,順手把掉落的幾根髮絲別到她耳後。
“你這頭髮該重新挽了。”
“小時候你不就挽過,現在不會了?”衛曈自顧自盪鞦韆,全然不理身後的人。
“還是叫婢女給你挽吧。”衛琰緩步離去,聲音遙遙傳來。“你該走了,昨夜瓊華來我幫你攔住了,若現在還不走,等你回宮,恐怕就要被禁足了。”
衛曈撇撇嘴:“你今天不上朝就是因為這事,我還以為你在府裡是為了陪我。”
“我若去上朝,下朝後陛下定會把我留下,那你以後真的就別想出宮了。”
衛曈聽見身後穩健的腳步聲逐漸清晰,然後她頭上的步搖被取下,已經快要鬆散的頭髮徹底的散在了肩上。
“別動。”溫熱的氣息呼到腦後,衛曈縮了一下脖子,鞦韆被一隻手按住,馬上停了下來。
輕柔的手在頭髮上動作,木梳沒有貼到頭皮,衛曈感到異常舒服。“你是不是給很多女人梳過頭?”
“只你一個。”衛琰似嘆了一口氣。
“騙人,我才不信。”
衛琰默不作聲,手上動作不停。
不知過了多久,衛曈感覺自己都快要睡著了。
“好了。”衛琰停下了手上動作,小心翼翼把步搖嵌入她髮間。
身後的人走到她面前,認真端詳了一會兒,方說:“沒有婢女挽的好。”
迎著審視的目光,衛曈感覺自己的臉上有些發燙,有些不自覺地咬了嘴唇。
衛琰勾起唇角:“陛下馬上就要下朝了,你回宮去吧!”
——————
煙霧繚繞的紗帳裡,美人以手扶額,滿臉疲憊。
紗帳外總管太監揚聲:“陛下旨意,眾愛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百官依次排列,一時無人出聲。
戶部尚書裴紀站出來,先躬身行了一禮,然後拿著奏摺揚聲道:“陛下,微臣不知這‘已閱’是什麼意思。”
“裴卿的奏摺朕已看過。”
只聽下面裴紀重重地哼了一聲。“那不知陛下對微臣所奏之事有何看法?”
衛寧皺眉:“自然是無甚看法。”這老匹夫!就知道沒事找事。
裴紀突然跪倒大殿上,言辭鑿鑿。“陛下怎可如此戲弄微臣,微臣所奏乃國家大事,陛下對待國家之事如此兒戲,怎麼對得起已故去的先帝!”
衛寧眼神忽的銳利,略帶怒意的聲音揚起:“裴紀,朕何時兒戲?先皇也是你能隨便提的?你說你所奏乃國家大事,那朕就說出來讓眾卿聽聽。”
大殿裡瞬間安靜下來,衛寧自十七歲繼任衛國帝位已過三載,可百官真正記住她還是在三年前登基那一日。
那日,她黃袍加身掩住少女姣好的身姿,束髮盤髻頭帶金冠,配雙龍戲珠鑾帶,手持帝璽,身後四隊宮女,皇城禁衛軍護送。十七歲的她以帝王之禮登臨四方臺最高處,灼灼顏色奪人心魄。
文武百官跪迎四國史上第一位女帝。而她朱顏不改,蓮步輕移,接受眾人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