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張胖子,彆著急!”老駱駝像哄孩子似地回答,“這兒呢。分文不少。”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張舊的棉手帕,解開角上的一個大結,取出一個棕色小紙包。
張胖子劈手奪過紙包,忙不迭地開啟來,一五一十地數著裡邊的大洋。
“就這些,是嗎?”張胖子問。
“全在這兒了。”老駱駝回答。
“一路上你沒有開啟這個包,私吞一兩個?”張胖子滿懷狐疑地問道,“別裝出一副受委屈的樣子,這事你幹過多次了。”
張胖子指了指空酒壺,老駱駝立刻領會了這一暗示,又退出去盛酒去了,退出去之前,他與老駱駝交換了一道異樣的眼色,老駱駝抬了抬眼睛,好像正等著對方的眼色似的,搖搖頭作了回答,動作幅度極小,即使是一個細心旁觀的第三者也幾乎察覺不到。
張胖子一點也沒發覺,那功夫他正彎腰繫上被狗扯開的靴帶。假如他注意到了的話,很可能會把兩人之間一閃而過的暗號當作一個不祥之兆。
“這兒有人嗎?”老駱駝問,目光依舊沒有從地上抬起來,因為張胖子已經抬起頭來。
“一個人也沒有。”夥計的話不管是不是發自內心,一概是打鼻子裡出來。“除了阿朱外,沒別的人。”
“阿朱!”張胖子嚷了起來,“在哪兒呢?我真服了她了。”
“她在櫃上點了一碟煮牛肉。”夥計回答。
“叫她上這兒來,”張胖子斟上一杯酒,說道,“叫她來。”
夥計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費金,像是在徵得他的許可,見老猶太默默地坐著,眼睛都沒抬一下,便退了出去,不多一會又領著阿朱進來了,這姑娘全副行頭一樣不少。
“你找到線索了,是不是?”張胖子一邊問,一邊把酒杯遞過去。
“是的,找到了”阿朱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答道,“真把我累得夠嗆。”
“噢”老駱駝說著,頭抬了起來。
當時,老駱駝那赤紅的眉毛怪里怪氣地皺了起來,深陷的雙眼半睜半閉,他是不是在向藏不住話的阿朱發出警告,這並不重要。
她忽然打住,向張胖子拋過去幾道嫵媚的微笑,話鋒一轉談起別的事情來了。
過了大約十分鐘,老駱駝使勁咳嗽了幾聲,阿朱見他這副模樣,便用圍巾裹住肩膀,說她該走了。
張胖子想起自己和她有一段同路,表示有意要陪陪她,兩人一塊兒走了,隔不多遠跟著那隻狗,主人剛走出視野,狗就打後院溜了出去。
張胖子離開了酒館,老駱駝從屋門口探出頭去,目送他走上黑沉沉的大路,握緊拳頭晃了兩晃,嘟嘟噥噥地罵了一句,隨後又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獰笑,重新在桌旁坐下來,不一會兒就被一份《通緝令》的饒有趣味的版面深深地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