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刷地一下就落下來了。
秦商問她,你為什麼在高考過後,就一直躲著我?她沒有回答,只是不停地落淚。
秦商又說,我問了很多同學,才問到你的電話。我說過要等你,你以為我不會嗎?
她想說些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又被生生地壓下去了。她就一直在聽他說,絮絮叨叨地,說著他在大學裡的生活,他班上的女孩,寢室裡的男孩。
她很安靜地聽著,一如他第一天進教室自我介紹的時候,她坐在下面靜靜傾聽的樣子。
秦商每天都給她打電話,他給她講他身邊發生的事情。每次電話結束的時候,他都會等待幾秒。她知道他在等什麼,可是她不敢說,不敢負擔,不願意讓他知道實情。
如同置身於假面舞會,對方已經伸出手來,可是自己卻遲遲不肯接過。
[姜花在這個夏天天荒地老]
秦商依舊給她打電話。
後來,秦商對她講起班上的一個女生。他說,你知道嗎?她可胖了,班上的男生常常猜她的體重。她該去減肥,太胖了真的難看。
她的心裡忽然就怔了一下,再也沒有說話。
秦商依舊給她打電話。
可是她再也不接了。她的室友偶爾幫她去接,她就躲得遠遠地向她們打手勢,讓她們告訴秦商,她不在。
沒過多久,秦商就從她的聯絡簿裡消失了。
假面的舞會上,伸出來的那隻手,終於還是累了。不管再怎麼篤定,還是有疲累的一天。
秦商消失後,她又從一個花販那裡買到了姜花。她捧著花走回學校,很大的一束,路上的人紛紛側目。她回去後,把花插在了幾個瓶子裡,整個房間裡都是姜花的香。
這4年裡,每到夏天,她就會買回花來插在宿舍裡。
畢業後,她沒有回去。她在一傢俬人企業找到了工作,是一個小小的會計。她在用電腦的時候,可以上網,然後進入了高中同學錄。
她聯絡到了大多數曾經的同學,唯獨沒有聯絡到秦商。
她聽他們說,秦商就快要結婚了,未婚妻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女子。
又是一個夏天,冗長,悶熱,孤獨。
天黑之後,她下班了。在經過一家服裝店的時候,她久久地駐足,看著裡面那件秸麥色的衣服,惆悵地看。這種顏色讓她想起了一個人。想起那個夏天,她一直在躲著他,不是因為她沒有考上理想的學校,也不是因為她不喜歡他。
是因為她病了,一個夏天的激素治療裡,她忽然長胖。胖得連行動都遲緩起來。
她一直都是自卑的,敏感的,脆弱的。她很早就明白了,愛情最好的狀態就是一個人生活。如同姜花的花語,永遠將記憶留在夏天。
這樣就可以天荒地老。永永遠遠地留在兩個人年少的記憶裡,充盈著今後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