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舉...”李贄的膝蓋從來沒有這麼軟過。
他再次跪下來。
朱翊鈞將惶恐不安的李贄拉起來。
“瞧你這出息,不就是給咱們老祖宗重新造個金身而已。”
“若成,諸多功德迴向先生。你將與國同休,流芳百代。”
“若不成,一切罪孽歸於朕。先生也不過是隱姓埋名,做一山野散人。”
就像王明陽一樣。
有的人活著,但已經死了。
哪怕是在明陽心學如此顯赫之時。
這個學派的創始者,依舊被人們漠視。
活死人,活人死。
李贄舔舐著乾澀的嘴唇,感覺自己腦袋都要炸開了。
陛下,這已經不止是欺宗滅祖的事情了。
這是祖墳冒青煙。
要列祖列宗要揭棺而起啊。
掀開他天靈蓋的買賣啊。
他近乎哀求的說道:“陛下可否容臣想一想。”
朱翊鈞沉默片刻。
“自無不可。但記住了,此事你知,我知,愛卿切記,不要讓朕難做啊。”朱翊鈞笑的愈發和藹可親了。
年齡的差距在此刻完成了逆轉。
朱翊鈞目送李贄惶惶不安離去。
社稷壇附近的大漢將軍,宮廷御用修士,欽天監的修士紛紛聚攏。
沒有人知道皇帝究竟和李贄密談了什麼。
但是每一個被皇帝單獨接待的大臣。
總是這樣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張居正如是、王崇古如是、海瑞如是、李贄亦然。
張居正面對的是激進的皇帝。
王崇古面對的是籠罩在陰謀論下的恐怖邪神。
海瑞是以誠相待。
李贄則被一步步逼上梁山。
現在,朱翊鈞可以自豪的宣佈:“朕欺騙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