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必須立即趕到孟加拉灣,要不然就怕林秀軒也被日本人上了眼藥,給褚亭長送去錯誤情報。當然計算日程,林秀軒應該比419先到幾天。他們立即透過電臺,向林秀軒廣播,提醒他敵情可能有詐,但是林已經用假證件混上了去往北方的列車,此刻電臺並不在身邊,無法接收到訊息。
北方打的如火如荼,泰國的客運列車竟然還在執行。火車頂部有明顯的紅十字標誌,但是車廂裡八成的乘客是日本59旅團的步兵,只留下兩節車廂,運輸普通乘客,當然這也已經足夠了,現在泰國境內,多數是南下逃難的人,北上的人並不多。日本人的意圖,當然也是透過平民掩護其在晝間運兵,如果盟軍真的對鐵路發起空襲,也好借題發揮。
林坐在車上,叫過月臺叫賣的報童,買了一份泰文報紙,交給對面的秦小蘇。他看不懂泰文,但是秦小蘇可以。秦小蘇用了半年時間,研究了緬甸語、泰語和高棉語,他的文字能力確實驚人。
從內容看,頭版新聞是針對日本發生的刺殺事件的,據日方釋出的新證據,稱刺殺行動是美蘇合股搞的,因為抓到了原蘇共情報單位的成員屍體,另外也發現了英美提供的毒劑、電臺和消音手槍。
第二版是德國二號人物戈林對東條的追憶文章,戈林擔任議長的時候,與旅歐的東條有過幾次會晤,談到了東條讓人敬佩的世界格局和對人類發展的深邃思考,總之寫的假惺惺的。
其後還有一些分析家對日本政局走向的判斷,最極端的分析認為,美日可能借著這次刺殺媾和,看起來那個時代都不缺腦洞大開的傢伙。另外一些分析稍微靠譜,認為緊急狀態下,只有出身皇族的近衛文麿最後可能出任總理一職,這樣才足以穩定人心,但是近衛缺乏軍人背景的近衛,需要強有力的陸軍大臣。柴山兼四郎、木村兵太郎或者岡村寧次都是有利的上位者。顯然分析家並不知道,木村已經被秘密軟禁了,可能會迅速轉預備役。
火車啟動,列車員過來檢票以及檢視證件,當然順利過關了,林秀軒一直在注意列車上的人員,發現人坐的稀稀拉拉,大部分是華裔,顯然華裔逃難的方向是北方,這一點與泰國人不同。
買票時,他就被告知,火車隨時可能被軍方徵用,屆時會被趕下車,所有旅客需要做好心理準備,他沒有選擇,只能碰碰運氣。
火車啟動後,鄰車廂的日軍開始高唱軍歌,嚇的這裡的華裔旅客噤若寒蟬。不過林知道,這會兒才是安全的。他擔心的不是與如狼似虎的日本陸軍相鄰,而是車廂裡藏著泰國警察或者南機關特工,不過看起來並沒有這些人。不知道褚亭長那裡怎麼樣了?沒有情報支援,他的進攻怕是很難維持下去。
確如林秀軒猜想的一樣。清邁前線,褚亭長終於面臨到了其軍事生涯最艱難的時期,他第一次意識到了什麼叫兩眼一抹黑。原本他準備藉助一次攻勢,引誘敵人調動,但是從來不讓他失望的徐衝,竟然也無法得到可靠的日軍調動資訊了。
徐衝的小型無人機飛躍敵人頭頂時,可以看到防線後一些坦克分隊在機動,但是他們彼此朝著截然不同的方向在動。他不知道,日本人是不是燃油多到可以盲目亂動的地步,還是為了擾亂第5軍視線,而可以不惜代價了。
第4師團的拖拉,使得寺內利用空出的緬甸至泰國段的鐵路運力,將囤積在仁安羌的柴油(修復的英國煉油廠已經開始小批次生產),送到了泰國,坦克和燃料在清邁形成了匯合,給野田製造了機會。在緬甸失寵的鈴木敬司,一直在跟蹤第5軍的動向,他是最早預測泰國戰役的日本軍官。
東條倒臺,導致鈴木重新獲得重用,他目前就一直待在野田的指揮部,為他出謀劃策。幾個月前,他就曾經與影佐禎昭,一起研究過可疑的褚亭長與他的第五軍的作戰模式,當然,聽取他策略的第18第33師團全都覆滅了。鈴木痛定思痛,終於琢磨出一套被動的欺騙對手的方案。他意識到,任何主動的騙局,都很難欺騙褚亭長。他的偵察效率顯然超越了時代。但是如果己方指揮官都不知道己方部隊的調動目的地,那麼褚亭長一定會抓瞎。
現在他得到了大本營強有力的支援,內定的陸軍大臣石原,給自己關東軍的老部下野田打了電話,讓他放下疑惑,不要問為什麼,只管聽取鈴木建議。鈴木給野田褚的主意,就是打亂了自己的部署,人為給自己製造指揮上的混亂。
軍校最差的學員,也很難把部隊管理的如此亂糟糟。下面開始抱怨指揮不暢,友鄰不詳,供應線被佔用,彈藥送錯陣地。
不過,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敵人在開啟口子以後,面對一團亂的日軍,攻勢就停滯了。
褚亭長揹著手站在沙盤前,看著參謀人員在眼前轉來轉去,把那些代表敵方的小旗子插上,不一會兒又拔起,插到10公里外。幾個小時內,敵人很多單位同時出現在了戰線各個地方。
“老大,他們這麼調動,可是把自己先搞亂套了。”周有福說道,他覺得褚亭長的擔憂純屬多餘,坦克正好乘亂衝過去。
“敵人處於防守狀態,混亂並不致命,尤其日軍各自為戰能力極強。我們則不同,進攻必須有章法,必須找到敵人整個城防體系的弱點。”
褚亭長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通常他是靠解讀敵人番號來做出判斷的,主力部隊總是放在重點位置上,這是常識,但是敵人連這一點研判的機會也不留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