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貓腰蹲伏的張德帥見狀也激動得微微顫慄起來,他輕聲說道,同時悄悄舉起了左手,準備隨時下令眾人衝下山坡。
官道旁,牛車上下來的藍衣道人先扭頭警惕地四顧了一番,接著一言不發,扶著腰間的劍柄邁步徑直走入了草叢野徑,朝著山坳深處的破廟方向快步而去,距離這片山坡越來越近。
真正的毒蓮道人則是一臉憨態老實地坐在牛車上。
茅草地裡,埋伏大半日的幾條大漢一時間神經緊繃,手裡緊握長刀與銅索,個個弓背如貓,汗毛倒立,專注地等待著對方靠近山坡正下方,好伺機撲出。
嘩啦!
嗆啷!
正當陸人傑腦海中在飛速思索著該如何引導眾人別忽略了那老車伕時,場間變故陡生。
對面山坳茂密的茅草叢裡突然傳來一陣劇烈晃動,三條衣著淺硃色差服,頭戴圓頂差帽的人影如野鷹般猛地躥出,徑直朝著進入山谷的藍衣道人飛撲而去。
半空中三柄長刀飛速出鞘的聲音尖銳刺耳,仿若三道鷹唳,在山谷中清脆迴響。
“刑部狗賊?找死!”
邁步快走著的藍衣道人驚得身形猛地一僵,扭頭看見三道拖刀飛撲來的朱衣官差,知道已來不及逃退,立刻爆喝一聲,絲毫不怯地拔劍迎敵。
片刻間,山坡下的草叢裡已經亂戰成了一團,當頭春陽映照著飛速晃動的刀光劍影,無數草莖在空中胡亂飛舞,氣機波動碰撞的沉鳴如牛皮鼓聲一般震盪著山谷。
“去他媽的!老子過於謹慎保守了!沒想到刑部這幫搶屎吃的野狗竟也在山谷裡伏等著毒蓮道人進來脫褲子!”
張德帥被這變故驚得臉色一怔,半舉在空中還未來得及壓下發號施令的手猛地抖了一抖,他咬牙切齒,口不擇言地低聲亂罵一句。
“……刑部那邊竟也有人追查到了毒蓮道人這條線索,他們究竟是何時潛入山谷草叢的,咱們一大早便來了,竟一直都未曾發現風吹草動,可惜了……”
劉志剛愁著臉,盯著山谷裡荒草橫飛的激烈打鬥,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惋惜地小聲道。
其餘眾人也是錯愕的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
一側,陸人傑心頭倒是暗暗鬆了一口氣,目光死死盯著那牛車上的真正毒蓮道人。
“帶頭那人是刑部司察王觀雲,老子認得那個抹臉搽粉的娘娘腔!
老張,怎麼辦?
咱們籌謀等待了兩天,可不能辜負了陸差吏從狐妖口裡審來的這份訊息,被這刑部鱉孫把功績全搶了!”
朱絲侯豹眼瞪得鋥亮,同樣咬牙切齒,眼神裡流露著不甘。
他對這王觀雲印象之所以如此深刻,是因為二人去年底在昨夜樓爭奪過一位當紅花魁娘子,這人是當朝刑部侍郎王玉之的大兒子,花魁娘子最終還是選擇了財大王司察,婉拒了器粗朱絲侯。
“他們三人,我們八人,去他媽的,乾脆一起給包了!搶回來!”
張德帥胸膛一通劇烈起伏,鼻孔冒出兩道粗氣說道。
“正有此意!”朱絲侯果斷應和。
說完,二人便要帶頭起身衝出。
“兩位大人且慢!你們先看那個車伕!”
山坡上伏等的八人中,只有陸人傑這一雙眼睛一直在時刻留心盯著牛車上真正毒蓮道人的動向,見倆斬魔衛要發飆衝出和刑部搶人,他沉穩有力的一雙手猛地伸出搭在二人肩上,一左一右,及時地將二人摁回原地,接著指向山坡左側的山谷口,立刻小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