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坑中央,漫天飛雪灑落,極低的氣溫,已經將冷霜城身上的血水,凝化成為血冰。
“天人之憫,確實好劍,只可惜冷灩看錯一眼。對你,斬之邪心,斷之惡欲,才是最大的憐憫。”嶽舟高舉冷鋒,冰冷的目光直視冷霜城,便要落劍。
“請住手吧。”便在此刻,卻見一直在旁觀的蕭中劍,卻是上前阻攔。
嶽舟有些驚訝,以冷霜城所做過的事情,蕭中劍應是對其恨之入骨,若無冷灩當年之言,冷霜城只怕早已經被他殺了八百次了。
不知道為何,此時的蕭中劍,對待嶽舟,卻是沒有那般的冷漠,少了一點拒人於千里的疏離之感,平靜問道:“閣下可是識得冷灩前輩?”
嶽舟恍然大悟,大概是自己剛才與冷霜城交手之時所說的一些東西,讓他誤會了自己與冷灩是舊識。
倒是也對,冷灩天生陽鐵為骨,熾炎至極,唯有在這至冷至寒的傲峰,才能夠生存下去。
她於傲峰十三巔上建立天火居,引天火降臨,以自身骨骼陽鐵為材,鑄造天之神器,鮮少離開此地。
而自己剛才言語之間,不自覺的流露出對冷灩的熟悉,還有一些外人絕不會知曉的隱秘之事,是個正常人都會產生聯想,蕭中劍會往這邊想,倒也是正常。
既然蕭中劍誤會了,那自己何不順水推舟,反正冷灩也不會跳出來反駁自己,若不然,此時的蕭中劍,怕是沒那麼好打交道。
想到此處,嶽舟微微頷首:“不錯,我與冷灩是故交好友,今日本是訪友而來。”
“什麼!冷灩的故交,這不可能!我從未見過你!”此時,聽見嶽舟的回答,蕭中劍還沒有表示,冷霜城卻已經是嘶吼大叫起來。
“閉嘴!”嶽舟腳下一踢,以暗勁震碎了他四肢百骸,目光冰冷的盯著冷霜城:“我與冷灩的關係,需要讓你知道嗎?”
“你不知道我,我卻知道你。當年蕭振嶽離去之後,我便與冷灩說過,你這人心性惡毒扭曲,不可留。若非她為你求情,我早已替她除了你這禍害。”
“天人之憫?呵,昔日她曾與我說起此劍之名,並要以此劍贈你,我便預言過她會死在此劍之下,可惜她不相信,如今果然是應驗了。”
嶽舟神色更冷,看向冷霜城的眼神充滿惡意:“今日本欲訪友,但是一上傲峰,感應天火居中無她之氣,我便知道,她已經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代價……”
“唉!”說到此,嶽舟有些唏噓,嘆了一聲。
隨即看向冷霜城,殺意流露更甚:“不管怎樣,冷灩是我摯友,你殺她,我便殺你,因果迴圈,今天該我給你個報應了。”
話落,嶽舟已經提起劍來。
一番外人絕不可知隱秘從他口中流出,冷霜城似乎已經相信了他的說辭,連忙大叫:“誤會,都是誤會!”
“冷灩非我所殺,而是蕭中劍所為,你若是不信,我兒冷醉可以為證,當年是蕭中劍親手殺了冷灩!此人卑劣至極,對冷灩心懷非分之想,圖謀不軌失敗,便下了殺手,這都是我與我兒冷醉親眼所見。”
“我這麼多年,與他劍決,也是要為冷灩復仇!這位朋友,一切都是誤會啊!”
冷霜城信了嶽舟的說辭,卻也從他的話裡行間聽出,昔日冷灩之死時他不在傲峰,並不是親眼所見,他自然可以如糊弄冷醉一般,再次顛倒黑白,將一切嫁禍於蕭中劍身上。
反正,蕭中劍似乎有某種顧忌,始終不曾說過真相。
嶽舟雖然知道一切真相,卻也轉頭看向蕭中劍,卻見一臉清冷的蕭中劍,此時已經帶上了三分愁苦難言之意,只是,果然不曾開口,似乎任由冷霜城往他身上潑髒水一般。
昔日,荒城被滅,他為了練成天之劍式、追尋天之神器,來到傲峰。
在冷霜城之子,冷灩最疼愛的後輩冷醉的幫助下,見到冷灩,得到冷灩的指點,明悟天之見證,更獲贈冷灩為其鑄造的天之神器天之焱。
同時,冷灩也與蕭中劍立下約定。
或許冷灩早已經料見冷霜城之醜惡,料見未來之事。
所以,她與蕭中劍立約,日後她若是因劍而死,無論何人詢問,他皆不可明言。
她所鑄的劍,也絕不沾染冷家之血。
後來,冷灩鑄造雙劍,天之焱與天之灩,雙劍相對卻又相依,蕭中劍與冷醉一人一劍,代表冷灩對蕭冷二人的寄望。
然而,便在蕭中劍獲劍之日,冷霜城對蕭中劍大打出手,被冷灩阻止,又點破心中之結。
他假意悔悟,然後於冷灩手中獲贈天人之憫,便在那時,他趁冷灩不備,一劍刺穿冷灩與蕭中劍二人。
冷灩與冷灩的劍,皆是他的貪慾,他既然不能得到,那便要將冷灩毀去,奪去所有的天之神器,再殺掉所有人,包括其子冷醉。
那時冷霜城才說出真相,冷醉也不過是冷霜城收養的孩子,只是他用來接近冷灩,讓冷灩鑄劍的工具。
蕭中劍憤而反擊,冷霜城不敵天之見證,便在最後一劍之時,為了昔日天之神器不殺冷家之人的約定,冷灩竟然以身替冷霜城擋了蕭中劍一劍。
這一幕,被趕到的冷醉看在眼裡。
隨後,不知是為了保護蕭中劍還是冷霜城,又或者是冷醉,冷灩一掌將蕭中劍擊下傲峰,讓其傳承武痴之學。
許久之後,蕭中劍再回傲峰,昔日摯愛冷灩不再,昔日摯友冷醉視他如仇,他遵守了和冷灩的約定,從此沉淪於所謂的最絕望的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