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多迷信,特別是在當今這種大環境下,更是如此。
黃巾中人對於神學的崇拜程度,更是遠超常人。
“渠帥,這篇童謠當中蘊含讖緯之學,我近日特意在附近找了幾個方士,讓他們進行甄別,其言既符合易之規律,又與天象年月暗和,言辭嚴謹,只是雖傳於南陽諸縣的孩童口中,卻難尋源頭,想來定是天授!”
獅須恍然地點了點頭,道:“依照這上面的言論,能得三縣十鄔堡者,可為王?”
“正是如此,如今渠帥已經連克六鄔,佔據谷縣,聲威已立,只要再稍作進取,佔據兩縣,則可稱王!”
獅須撓了撓自己的下巴,奇道:“此事可行?”
“如何不行?當年高皇帝不過一亭長,也能帶一群微末之眾據守縣城!渠帥大才,率眾縱橫南陽諸地,勳業遠勝剛起兵時的漢高祖,難道還當不了一王乎?”
“如今天下大亂,天公將軍滅漢必矣,黃天之世,諸大小方渠帥皆可為王!”
獅須出身不高,也無甚學識,聽了手下人的忽悠,再加上近日攻克諸多豪族鄔堡之後,得了許多糧秣鐵器,更兼輜重無數,風頭正勁,一時間有些飄飄然了。
他沒有將這些所獲得的的財貨提供給北方的張曼成主力軍,反倒是統統據為己有,私心甚重。
如今聽了手下人的忽悠,更加有了割據縣城之心。
至於什麼黃天之世,均平富……都是胡扯,跟他無甚關係了。
至於他手下統領的這些黃巾教眾,一開始嚷嚷著要均平富嚷嚷的很歡,可是當幾家鄔堡中的財富擺在教眾們眼前的時候,這些黃巾教眾的思想就全都轉變了。
他們現在和他們的主帥獅須一樣,只想緊守這些來之不易的財富!
別人是貧是富已經跟他們再無關係。
獅須猶豫道:“只是讖緯言中,需據三縣方有成王之姿,我如今只有一縣之地,還需再打下兩縣才是,而其他的諸路教眾,例趙弘,韓忠,黃山,鐵眉等諸路亦在南陽攻城奪地,我們還需搶在他們前面才是!”
“渠帥,既然還未能打下三縣為王,莫如先稱公,以威勢壓人,再名正言順的去攻打新野,穰等諸縣,隨後再割據南陽稱王,招各路義軍來投!天公將軍為穩定人心,也不會怪罪。”
獅須和他手下一眾黃巾將校,都是一群短視之人,同時沒甚學問見識,需知張角尚不過自稱將軍,他們居然就惦記著稱王,稱公。
一夜商議之後,為眼前之利所驅,小方渠帥獅須真的幹出了荒天下之大謬的事。
數日之後,獅須在谷城的大纛旗變了。
原先是‘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大纛,現如今則是變成了‘谷公’二字。
獅須自稱為‘谷公’,並開始大封手下諸將校,設了大將軍,丞相,御史大夫,大司馬等職,整體的建制可謂是一塌糊塗。
張角若知,必然氣死。
……
與此同時,正屯紮在南陽邊境的劉儉,正在聽手下斥候彙報著南陽諸路各路兵馬的情況。
在劉儉抵達南陽之前,宛城的形勢本就已經是岌岌可危。
張曼成攻打宛城甚急,只是沒有想到南陽南境的諸路賊寇在劫持了豪族鄔堡輜重鐵器後,竟然皆開始擁兵自重,呈現了據守縣城的守成態勢。
特別是屯兵在谷縣的黃巾渠帥獅須,居然荒謬可笑自稱谷公,立了一票丞相,大將軍,御史大夫,大司馬,官職建制混亂的一逼。
此舉無異於將他一路兵馬獨立成了黃巾軍中的一國,這讓張曼成還如何統領餘眾?
而且更為惱人的,一個幹了蠢事,很快就蹦出來了第二個,第三個。
董扶的那首童謠在南陽郡諸地瘋傳,除了獅須之外,其他的幾個渠帥也不免起了心思。
於是,渠帥鐵眉自稱葉公,渠帥雷公自稱雷公,渠帥黃山自稱穰公。
不過有幾個人還算比獅須有點文化,至少沒有設丞相,大將軍。
隨後,各路渠帥開始向南陽郡南部其他的鄔堡發動進攻,彼此之間發生了碰撞。
為了能夠奪取更多的錢糧鐵器等實際利益,同時也為了那個遙不可期的夢想,南陽黃巾諸路發生內訌摩擦。
在攻打新野鄧氏鄔堡期間,鐵眉和獅須為了爭奪實利,爆發了激烈的衝突。
兩支兵馬剛剛設立的大將軍和大丞相都親自上陣,至於其他的什麼御史大夫,尚書令,驃騎將軍之流就更不用說,將士們死傷甚眾,光是三公九卿級的高階層人物,就在這場衝突中死了不下十七八人,對一國建制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而不止是這兩路兵馬,其餘黃巾諸路也因為諸如此類的事情,開始爆發內訌,諸軍之中,為了爭奪物資和利益,內戰頻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