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硯之低頭撫著手中平滑的杯沿,半天,卻是一言未發。
“殿下。”顧成忍不住又喊了一聲。
楚硯之抬頭看著顧成,忽地一笑,“比起我,你最應該找的人不是秦王麼?”
顧成眉頭漸漸擰了起來,他看著楚硯之,良久,終於意識到他在說什麼,於是,忙道,“殿下,我只是替我姐姐將那個荷包帶給秦王罷了。我姐姐對秦王確是痴心一片,可秦王對她如何誰又知道了?”
“阿成,這件事本宮自有主張,你不必再問了。”楚硯之撫著手中的白瓷杯沿,看著顧成緩緩開口道。
顧成眉頭一擰,不敢置信的看向楚硯之,“殿下……”
“怎麼,你沒聽到本宮的話?”楚硯之眸光一沉,幽沉的眸子朝顧成掃了過去。
顧成面色一變,似是沒想到楚硯之竟這般絕情,一時間愣在原地。
“阿成,你先回去吧,你放心,你姐姐她不會有事的。”見楚硯之眸色深沉,魯海陽也覺得有些不對,但他還是伸手將顧成從地上拉了起來。
顧成見看著楚硯之,卻見他久久沒有回應,終於一拂長袖,轉身帶著一身怒氣走了。
顧成一走,楚硯之看著魯海陽一笑,道,“你倒是會說些寬慰他的話。”
“難不成我說錯了?”魯海陽挑眉看著楚硯之,面帶笑意。
即便蕭希微去崇德殿向皇帝指認顧清幽便是害死楚天燁的兇手,可是,顧清幽身後是顧安,眼下更是多了一個秦王,若換作尋常皇帝要治罪也便治了,可偏偏眼下太子一人獨大,皇帝想要扶起楚天燁這枚棋子也被太子拔掉了,那麼,秦王這顆原本不被他喜愛看中的棋子,他是無論如何也要保住的。更何況,皇帝比誰都清楚,寧王楚天燁究竟是因何而死的。
看著魯海陽一臉瞭然的樣子,楚硯之笑了笑,“有些事,不用本宮說,你也總能洞察於心。”
“可殿下為什麼不告訴阿成這些?”魯海陽問道。
楚硯之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盯著手中白瓷茶杯上繪著的那朵精緻的梅花,“前幾日,我聽說阿成跟你大哥打起來了?”
聽楚硯之提起魯海川,魯海陽先是皺了皺眉,隨即,他想到,楚硯之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的提起這樣一句,當下心中不由泛起一絲疑慮,“殿下,這有什麼不妥麼?”
楚硯之低頭抿了口茶。
杯中的茶水早已經涼了,喝下去,一股苦澀從舌尖一直蔓延到胸口。
“沒有什麼不妥,只是……”
只是出現的這個時間點有些太不是時候了。
“殿下,阿成最近因為心煩氣燥,那日也不過是正好被魯海川撞了一下,一時間控制不住情緒罷了。他的性子,您還不清楚麼?”魯海陽皺眉道。
楚硯之看著魯海陽,又想著剛顧成焦急的模樣,心裡的疑慮一下消失不好。
或許當真是他多想了。倘若顧成真為了顧清幽出賣他的話,他也不會這樣火急火燎的跑來找他求情。
看著楚硯之眸中漸漸消散的疑慮,魯海陽垂下眸子,唇角掠過一絲冷笑,墨色的眸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
如今,楚硯之對他來說是越來越陌生。
他今日連顧成都猜疑,那麼,想必對他的猜忌就更深了。必竟,比起顧成,他為他辦的事情更多,更復雜。想想也是,如今,他連皇帝也不在放在眼中,更何況是他們這些跟在他身後的‘隨從’。
而陷在自己沉思中的楚硯之並沒有發現魯海陽眸中那一閃而逝的冰冷。
……
楚穆之從宮裡出來,回到府裡,剛坐下,正準備給自己倒一杯茶,一道嗓音忽地響了起來。
“回來了。”
楚穆之一個激靈,一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而捏著茶壺的手一抖,滾燙的茶水一下澆到他的手背上,疼得臉擰成一團,慌忙將茶壺放到了桌上。
“噗。”一聲逼著諷意的輕笑聲響了起來。
楚穆之捂著紅腫發燙的手惱怒的朝來人看了過去。
即便眼前出現不是那一張臉,但是,就憑剛剛那一聲嗤笑,他連想都不想便知道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