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貴妃神色一凜,看向蕭希微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利,“你們攏共也沒見過幾次,為何惜之就非你不可,甚至為了你不惜以命犯險!”
“母妃,您這話是何意?”
“我問你,太子是因何而死的?他又因何去的粟陽?”嚴貴妃忽地起身一步一步朝蕭希微逼近。
蕭希微倒退數步,“母妃……”
“你到底在這中間扮演了什麼角色了?嗯?”嚴貴妃一把抓住蕭希微的手冷冷道,“別跟我說什麼你對惜之是真心的?你和惜之才見過幾面,能有什麼真心?從前我見惜之一心傾心於你,而你也不是個不知分寸的便默允了,可是,你到底做了什麼讓他這麼激進,處處以身涉險!”
手腕處傳來一陣陣的劇痛。她甚至不用看也知道嚴貴妃用了多大的力氣抓著她。只是……
蕭希微眸光一斂,“原來母妃一早便知道了。”
嚴貴妃冷冷的睨著蕭希微,神色不動。
“我曾問過王爺,皇上的心思母妃是否知道。”說到這裡,蕭希微頓了頓,“王爺說,母妃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或許裝作不知道。”
嚴貴妃的眸子終於動了動,抓著蕭希微的手也鬆了幾分力道。
“母妃既然早便知道了皇上的心思,自然知道王爺前面的路不好走,有些東西便是想避也避不了。”
一直抓著蕭希微的手終於放開了。
嚴貴妃看著蕭希微手腕上那觸目驚心的紅痕,向來清淡的眸子忽地浮起一股隱隱的傷痛,她倒退數步,緩緩的坐回了紫檀木的椅子上。
她何嘗不知道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
即便沒有蕭希微,等在惜之前面都是一條艱難的路。
那個男人,她一直以為他深愛著她,為了她不惜冒天下之大不諱頂著百官的壓力也執意立她為貴妃,她以為這是愛,可原來卻只是為了護著另外一個女人,就連她生的兒子也為那個女人生的兒子鋪路。惜之說的沒錯,她不是知道王座上那個天底下最尊貴的男人的心思,她只是裝作不知道罷了,自欺欺人久了,連自己也漸漸的相信了。他演得太好,她入戲太深,她真害怕有一日戲落幕時她該是如何的荒蕪和淒涼。
“母妃。”瞧見嚴貴妃如此哀傷的神情,蕭希微眉心微蹙,有些後悔自己的話過了。
“你說的沒錯,惜之前面的路不好走。”嚴貴妃斂了神色,臉上迅速恢復了往日的冷漠,“你既知道這點那便不該逼著他激進!他原本是個穩妥細緻的孩子,這事根本不能急,若不是因為你他怎麼會這麼急著出手!你難道不知道如今他的處境已是處處艱難嗎?一步踏錯那便是萬長深淵死無葬身之地。”
她原不知道太子的死與惜之有關,直到惜之將鄭霖弄進宮與鄭貴妃見面。在那個帝王手裡,惜之原本便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可如今發現這枚棋子竟不聽他的使喚,竟圖擺脫他的控制,可惜而知他會有多震怒,這次粟陽之行不知有多少看不見的危險在等著他。
“母妃,你是不是多慮了?這次粟陽之行惜之一早便預料到了,至於急著對太子出手,惜之他也只是想讓那些人措手不及罷了?”蕭希微道。
她和楚惜之都是帶著前世的記憶重新活過,所以,他們總能料敵先機,而比起她那些微末的本事,楚惜之心思之深佈局之遠當真讓她自愧不如,歎為觀止,這次的事他相信他定有了萬全之策,否則他不會輕易妄動的。
“是嗎?”嚴貴妃冷冷的看著蕭希微,似乎不信她所說的。
“母妃是因此才對兒臣冷淡的麼?”蕭希微小心翼翼的看著嚴貴妃道。
嚴貴妃是楚惜之的生母,她不想她和她之間有嫌隙。
嚴貴妃沒有說話,只是疲軟的閉上了眼睛。
惜之進宮讓她幫鄭霖見慎貴妃的時候,她質問他為何這般激進。這些年來他一直小心翼翼從不曾讓那人起一點疑心,可是,他突然間做了這麼大的手腳,她是真的害怕呀!當時他的眼睛裡是毫不動搖的堅定,還隱隱的帶著一些難以察覺的擔憂。
他是她十月懷胎一手帶大的孩子,他是什麼樣的性子她能不知道?除非了蕭希微,她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的原因讓他這麼做。
“母妃,無論成也好敗也罷,我都會一直陪著惜之的。”蕭希微走到嚴貴妃面前跪下磕了三個頭一字一句的道。
她沒有辦法告訴嚴貴妃,她和楚惜之都是重新活過來的人,所以,他們都很珍惜這次老天重新給與他們的生命。無論成敗與否,他們都會一同面對。
看著面前這雙清澈但卻異常堅定的眸子,嚴貴妃心中的那些嫌隙微微消散了一些。
不管怎樣,這也是惜之自己的選擇。
或許,正因為有了她,他才會傾盡全力一博。
嚴貴妃看了蕭希微,良久,她才緩緩合上眼睛,幽幽的吐了一口氣,“罷了,你起來吧。”
“謝母妃。”蕭希微說著便要起身,可剛一站起來忽然覺得眼前一花,身子一陣踉蹌,慌忙伸手扶住桌子,卻不小心將桌上的茶杯掃倒地上。
看著地上的茶杯碎片,嚴貴妃眉心一擰。
蕭希微這是什麼意思?給她耍臉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