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稷讓人將李仲安頓好,又叫來太醫日夜守著。文聘這才算是有點放心,陸稷連忙拉著他進入營帳。一進入營帳,文聘突然間“撲騰”一下跪在了地上,給陸稷叩了一首,說道:“末將有罪!”陸稷連忙去扶他,問道:“你有什麼罪呀?”文聘回答道:“末將其罪有二,一則棄守寧州,二則讓李仲將軍負傷。”陸稷一把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說道:“朕知道,這不是你的錯,寧州多年失修,放棄寧州,儲存實力,是明智之舉,李仲將軍受傷,朕方才已經說了,是晉軍乾的,與你無關,這筆債應該算到晉軍的頭上!”文聘氣憤地說道:“我一定要讓晉軍血債血償!”
陸稷點了點頭,幾步走上了帥案,說道:“晉軍數倍於我軍,朕雖然熟讀兵書,但沒有什麼經驗,所以,朕打算讓王宇大將軍前來助陣,信使朕早先已經派出去了,估摸著,明日王宇將軍就應該到了。”文聘有些不解,說道:“舉國之內,莫非王土,陛下乾綱獨斷,不必告訴臣下的。”陸稷有些為難地說道:“你也知道大將軍是錙銖必較的,朕怕他會對你們棄守寧州有些微詞,你最好有些心理準備,不要和他計較。”文聘這下子明白了,陸稷這是在給他打預防針,防止局面不可收拾,連忙回答道:“末將明白,不會和王宇將軍起爭執的!”
正如陸稷所料,第二天上午,王宇便率軍趕來了。為了迎接王宇,陸稷還特地替他準備了宏大的迎接儀式。只聽大營外傳來一聲“大將軍到!”,頓時號角聲吹響,鑼鼓喧天,戰旗飄揚。十幾名甲士率先走進大營,列隊成為兩排。接著,一位意氣風發的青年將軍騎著戰馬進了營門,後面是一眾將軍緊跟著他。只見那位青年將軍梳著髮髻,用一個銅製的刻有虎紋的發冠套著,內穿鑲有虎紋的白色緊身袍,外面罩著一副閃著銀光的灰色戰甲,肩上披著一襲白袍,腰間配著帥劍,悠哉悠哉地騎著戰馬,踏著已經鋪好的紅毯徐徐前進。隨著迎接的佟多倫大喊一聲“眾將軍跪迎大將軍!”兩旁的將軍紛紛跪了下來。在軍中,將軍們對於皇帝行的是叩首禮,而這種只跪拜不叩首的禮儀,也是對十分有威望的大將才會有的。
見佟多倫笑呵呵地走了過來,王宇這才下了戰馬,將戰馬交給了身旁的將軍,朝佟多倫躬了躬身子。佟多倫朝他行了個禮,笑道:“老夫奉陛下的旨意,在此恭候大將軍多時了!你瞧瞧,陛下給你佈置了這麼大的排場,對你是十分器重啊!”王宇笑了笑,沒有顧及那些跪著的將軍,徑直便向陸稷的中軍大帳走了去。佟多倫連忙攔他,說道:“還是容老夫去稟報陛下,大將軍再進去也不遲呀!”王宇大笑道:“哎,我與陛下是親如兄弟,這點虛禮就免了吧!”說完,就加快了步伐,直接帶著甲士們就進了大帳。
他掀開帳門,進了大帳,只見大帳裡面,兩邊分別站著文聘、康超、普匡、張順四位將軍,一言不發,默默地看著他。陸稷穿著甲冑,連忙起了身,笑著迎他,道:“朕日盼夜盼,總算把王兄給盼來了!”王宇也笑著,快步走了上來,拉著陸稷的手,說道:“我一去青州,多日不見陛下,真的是想你啊,一收到陛下的信,我是馬不停蹄地往這趕,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來才好!”陸稷看著他身後的甲士,連忙對他們說道:“朕和大將軍還有事情說,你們都退下吧!”本來以為這些甲士會安然退下,誰知這些甲士竟然紋絲不動。陸稷一下子陷入尷尬之中,王宇連忙轉過頭,大罵這些甲士,說道:“你們聾了嗎!陛下讓你們退下!”這些甲士經他這麼一罵,一下子軟了下來,紛紛退出了大帳。
陸稷對於這一幕,是看在眼裡,氣在心裡,一群小小的甲士,竟然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卻對王宇言聽計從,這簡直是對皇權的羞辱,但又想想,王宇和自己相交多年,同甘共苦,一直是自己的生死弟兄,自己也一直把他當兄長看待,有什麼不懂的都會問他,他雖然有一點點傲慢,但是對於自己還是很忠誠的,也只能是一笑了之。王宇頓了頓,走到了文聘的面前,說道:“我想問問文聘將軍,為什麼要棄守寧州!”文聘心裡有愧,低下了頭,說道:“因為寧州城失修,難以把守…”王宇當即打斷他,厲聲說道:“寧州失修,難道就不能加緊固防嗎?你們這麼做,拱手把寧州讓給晉軍,不僅不能為我軍日後贏得時間,還助長了他們的氣焰!”文聘閉上眼睛,低著頭,說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王宇冷冷地笑了笑,說道:“還有李仲呢,我聽說是他建議你撤的軍,他人呢?”說完,還掃視了一下站著的將軍。“他為了掩護撤離,身中十幾箭,生死未卜。”一陣沉默後,傳來了陸稷很低沉的聲音。接著,是更長的一陣沉默,王宇也一下子愣住了,半晌都沒說話,良久,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文聘的肩說道:“罷了罷了,你們也算是盡力了,剛才是我的錯!”陸稷說道:“這一切都是晉軍欠我們的,我們會讓他血債血償的!”眾人一時間群情激憤,大聲說道:“我等一定要將晉軍斬盡殺絕,替李仲將軍報仇!”王宇走上前來,對著陸稷一個抱拳,說道:“陛下等著吧,我一定要讓晉軍也嚐嚐我清軍的厲害!”
且說晉軍在打退李仲的守軍後,順利進駐了寧州城。時下的寧州城,經歷了戰火的洗禮,已經是斷垣殘壁。城中的百姓已經四處逃生了,只剩下些孤寡老幼獨守家園。晉軍的鐵騎一波接著一波地往城裡湧,一時間是人滿為患,不得已,晉武帝下令,允許晉軍可以四處劫掠民財。晉軍士兵們沒有了約束,一下子瘋狂地洗劫百姓的家產。在徐超等人的陪同下,晉武帝一身戎裝,在寧州的街道上走著,看著這數萬的人馬在街道上到處燒殺搶掠,搞得一片狼藉,不禁嘆了一口氣,說道:“看著我數萬大軍像匪寇一樣胡作非為,寡人心裡也難受啊,可是軍糧一路運來還需要好幾日的時間,不搶這些百姓的,我晉軍就得餓死!”徐超在一旁,建議道:“皇上,我軍長時間駐守在寧州,這樣既會激起老百姓的不滿,也會讓士兵們懈怠下來,我們應當儘快找到清軍,與他們決戰,透過擊敗他們增加咱們的補給!”晉武帝一聽,這是個好辦法,點了點頭,說道:“寡人以為可以,寧州的糧倉都被清軍清空了,他們現在是富得流油啊,傳令全軍,讓將士們飽餐一頓,然後全軍北上,攻打范陽山!”說完,他轉過頭,看著寧州城上刻的牌匾,自言自語地說道:“看來我們晉、清兩家是時候較量較量了!”
晉武帝元驊下達命令後,晉軍飽餐了一頓。之後,全軍於傍晚十分集結完畢,在眾將軍的陪同下,晉武帝元驊檢閱軍隊並做戰前動員,只見他頭上梳著髮髻,套上一個圓筒形鑲有紅色翡翠的發冠,方方正正的國字臉,凌厲的眉宇,配上濃密而微卷的髯毛,霸氣十足,身上穿著紅色的戰袍,外面套著一副黑色的戰甲,肩上披著紅色的戰袍,由於他本身身體高大魁梧,顯得特別得威武。眾將士都將眼睛聚集到他的身上,等待他下達指示。元驊看著眾人,大聲說道:“清軍不足五萬,我軍有四十幾萬,他們想要阻擋我們,完全是螳臂當車,我們只要以泰山壓低之勢攻打范陽山脈,就一定能踏平一切,等打敗了清軍,會有千罈美酒、萬斤豬肉,等著你們!”晉軍士兵一聽到後面的賞賜,一個個地都開始想象著打敗清軍後喝酒吃肉的情景,更有小一點計程車兵,都流出了口水。這些士兵也都是從家鄉徵調而來,由於都是窮人家的孩子,一年到頭也沒吃過幾回肉,酒肉對他們的誘惑還是很大的。士兵們是群情高漲,恨不得馬上打敗清軍,一個個地高聲吶喊“必勝!必勝!”這既是對武帝的回應,也是對自己的鼓舞。隨著元驊騎上戰馬,拔劍高呼,晉軍計程車兵連夜啟程了。
整個通向范陽山脈的寬闊路上,到處都傳來晉軍士兵趕路的細碎腳步聲和鐵器的渾厚的馬蹄聲。藉著月色,可以勉強看見晉軍飄揚的戰旗和那些鮮亮的兵刃。元驊問身旁的徐超,道:“大概還有多久才能到達范陽山脈?”徐超說道:“我估計著,得有好幾個時辰!”元驊一揮馬鞭,狠狠抽了一下戰馬,大聲說道:“讓將士們都快點,快速前進,打清軍個措手不及!”徐超連忙點頭,高舉長槍,對身後的晉軍喊道:“快速前進,如果有怠慢不前者,殺無赦!”攜帶輜重的晉軍本來就走不快,軍令如山,也沒有辦法,只能是拼了命的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