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蓮?”
護院頭頭眸中放光,驚喜問道:“可是京城裡理國公家子弟?曾在康王府與安京侯比劍的那位?”
嶽凌聞聲一愣,沒想到柳湘蓮還真的小有名氣,在這姑蘇也有聽過他名號的人。
“正是。”
那人又問道:“嘗聞閣下在京城試劍,打遍京城年輕一代,未有一敗,卻敗在了安京侯之手。”
“安京侯的武藝,當真如此了得?”
嶽凌更加疑惑了,“原來柳湘蓮這麼能打的嗎?我倒覺得他和趙顥是差不多的水平呀。”
當面還是回話道:“安京侯的武藝的確已經登峰造極了,恐怕比一些成名已久的武學宗師還要厲害。”
護院頭頭嘆了口氣道:“有機會能見識下就好了,不知這次安京侯南下,能不能碰到。”
嶽凌瞳孔猛然一縮,面上還是古井無波,佯裝沒聽見護院的話一般。
扯了扯呆愣愣的香菱,嶽凌低聲道:“走吧,我們先去歇息。”
……
姑蘇城外,西南有山,名為玄墓。
山腳下,有一佛寺聖恩寺,曾有先皇南下之際在此停留題字,由此香火鼎盛,為江浙之最。
聖恩寺香火不絕,卻遮掩了玄墓山上,還有一處寺廟的事實。
蟠香寺幽然深處山峰之中,被萬千古木遮蔽,下山的路亦不好尋。最驚豔的還數峰中之梅,同古松古竹,參差錯落,鬱然秀茂。
此乃世間罕有的僻靜幽雅之所,倘若有人上山,為的也不是蟠香寺的香火,而是停歇在樹叢花叢之中,翻閱來時所攜書卷,享受著閒暇。
蟠香寺卻也沒有多少僧人,女尼有一對師徒,都是一般的孤僻高傲,與旁人的交集就更少了。
茅簷土壁,槿籬竹牖,房中床榻上,老尼病臥在床榻,眼看著自己的弟子,內心傷懷不已。
“趁城中還沒查到你的身世,早些離去吧,往後再也不要回來了。”
“離去,還能去哪裡?”
老尼重重咳了幾聲,從枕頭下摸出一封信來,“為師在京城外的牟尼院有舊相識,你去拜訪一回,將此信遞交給主持,她會收留你的。”
床榻旁一個妙齡少女,身上穿一件月白素袖襖兒,外罩著一件水田青緞鑲邊長背心,拴著秋香色的絲絛,腰下系一條淡墨畫的白綾裙。
這超塵拔俗的氣質,再配以她玉潤冰清的相貌,就真的如同仙子一樣。
嗓音依舊是清澈且空靈,卻又夾雜著些自己的堅持,“我要陪在師父身邊,照顧師父養病。”
老尼痛苦的皺了皺眉,道:“你是要陪我嗎?你休要以為我不知你下山的事。他們在凡俗之中,勢力大的可怕,你一個小尼姑,如何與他們抗爭呢。”
“從前你是帶髮修行的,今遭也剛好剃度了,了卻三千煩惱絲。”
妙玉從榻旁起身,眸中又看不出幾分情緒來,坦然道:“此事未了,我心難平,何以踏入空門?”
老尼長嘆了口氣,“罷了,你先去吧。”
在老尼身體強健時,便三番五次勸導,今遭一朝臥床,就更難能勸說得動了。
但一個知府的命案,朝堂的四品官,她一個小女尼,又能做什麼事呢?
更何況,命案是冤死的,下手之人的能為,恐怕能將整個江浙拿捏在股掌之中,她再怎麼做,最終怕是都只是賠上性命而已了。
蚍蜉撼樹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