餛飩攤子不大,在陵州城,這樣的擔在扁擔兩頭的賣貨郎一抓一大把。
找個人不算太多的地方,邋遢中年人從攤子中抽出一張摺疊木桌以及幾張摺疊木椅,照顧著幾人坐下。
“幾位能吃辣嗎?”
邋遢中年人今天倒是乾淨了很多,沒有了以往見到他時那般醉醺醺的模樣。
“吃啊!清湯餛飩裡再來上點油辣子,那滋味……”
許嶽閉上眼,舔著嘴角,滿臉的享受。程歡皺起好看的眉頭,一臉嫌棄的看著他,覺得他是有辱斯文。
但並不能妨礙她對許嶽口中美食的好奇。
就在中年人煮餛飩的這會功夫,許嶽摸著下巴,仔細觀察這個攤位以及中年人的一舉一動。
他先是摸了摸桌椅,然後又摸了摸攤位。上面都已包漿,很明顯是用了很久很久的物件兒,隨即眼神望向中年人煮餛飩的動作,試圖想瞧出一些端倪。
但很快就失望了。
趁著鍋內水燒的功夫,中年人嫻熟的包著餛飩,熱水下鍋,在空碗中放入一勺豬油,倒入破熱氣騰騰的餛飩湯,盛上餛飩,撒上香蔥,蝦皮和芫荽葉,再滴上兩滴香油,油潑辣子,最後再淋上醬油,每一步都信手拈來,完全不像是個終日嗜酒的江湖客。
餛飩端上,看著油光水滑的餛飩,程熙深深的嚥了口唾沫,紅油芫荽相得益彰。
“我告訴你,就這一口下肚,保你以後還會惦記。”
許嶽說著,舀起一湯匙餛飩下肚,辣味配合蝦皮的鮮味,一掃昨夜宿醉的頭暈感,頓時心曠神怡。
“哎呦,好辣,好辣!”
擦了一把汗,程熙不停的往嘴裡扇風,再看看魏子庚和許嶽吃個不停,片刻之後開口說道:
“雖然辣,但卻別有一番滋味,好吃,好吃!沒想到你們兩個這麼能吃辣。”
一碗餛飩連湯一起下肚,許嶽這才開口說道:
“鹹與辣最是下飯,江南多富裕,更何況是你這等出生豪門的子弟,如何能知有些人甚至連飯都吃不上一頓飽,有時即便幾粒紅辣椒便能讓窮苦人家多吃半碗飯是何滋味。”
擦了擦嘴,許嶽掏出吞寶葫蘆搖晃了兩下,開啟木塞,喝了一口,隨即眼神玩味的看向魏子庚輕聲詢問:
“要不要試一試?”
魏子庚見他一副欠揍模樣,先是搖了搖頭,隨即有點了點頭。
“注意分寸。”
“嘿嘿,放心,我自有分寸。”
又搖晃了兩下葫蘆,許嶽輕聲開口,對著葫蘆口說道:
“請寶葫蘆轉身。”
一柄三寸飛刀緩緩飛出,陽光照射在雪亮刀身之上,光芒一閃,一柄飛刀以常人肉眼不可見哦哦速度飛向背對著他們正在收拾餛飩攤的中年人。
許嶽一手掐劍訣,眼神盯著中年人一舉一動。
“嗖。”
就在飛刀即將刺到中年人後腦勺之時,中年人不動聲色的轉身,拿起一旁的漏勺,飛刀擦著他的鬢髮飛過,連一根頭髮都沒能削下。
“嗯?巧合?”
再掐劍訣,飛刀猛然轉頭,直刺那人左肩胛骨,眼看即將刺到,不成想中年人拿過漏勺,轉身將鍋中麵粉疙瘩撈出,堪堪躲過,絲毫不差。
魏子庚皺起眉頭,許嶽一咬牙,雙指一指,將飛刀拉回。
“我就不信了,真的有這麼好運!”
連續幾回,許嶽運刀如風,雪亮的刀身在太陽光的照射之下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極速圍繞中年人周身旋轉,但卻每次都在即將刺到中年人的一瞬間被他堪堪躲過,好似這柄刀就是有意避開他一般。
魏子庚看著眼前的一切,拍了拍許嶽的肩膀。
“罷了,收了吧。”
許嶽嘆了一口氣,輕輕一聲。
“請寶葫蘆吞寶。”
飛刀重新飛回葫蘆中,許嶽蓋上木塞,搖晃了兩下葫蘆,再重新開啟木塞,仰頭喝了一口。